文 | 天书
这到不是客套话,指弹艺术是属于兴起比较晚的流行音乐文化,发展到目前也并没有进入正规音乐教育系统,能接触并学习的基本都是纯粹的爱好者。如果不是因为互联网发展,十几年前包括笔者在内的很多人都很难有机会了解吉他还有这么丰富的表演形式。如今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像我们这样的三四线城市都有很多相关教育者和爱好者,国内也诞生了很多优秀的演奏家。再过若干年,国内这个群体的规模之大会让人非常惊讶。当然,这也只是各种艺术或非艺术的爱好在国内迅猛发展的一个缩影而已。
那几天正是香港街头骚乱转入高潮的时候。这种话题聊天的时候当然不会涉及,但从J先生的微信朋友圈里也看到他颇为香港的景象担心。当时在想如果他通过我的朋友圈看到沉思录两篇关于香港的文章不知会作何感想。台湾的演奏家D先生是老牌音乐人,这些年多在大陆活动,朋友圈都是在各城市演出的见闻感受。他的普通话很标准,并没有一般印象中的台湾腔,交流中给人的感受和台湾年轻人比起来很不同,但也会强调他的签名用的是繁体字。令我意外的是,他和他的女经纪人最近都在追《长安十二时辰》,且说很多台湾人都在追这部剧。上网一看果然如此。大陆电视剧在台湾火爆已经很多年了,但像《长安》这种纯粹靠口碑在网上火起来的小众题材能在台湾走红,也可算是一个标示性现象。当然,文化影响力这条路才刚刚起步。
上月初回老家小县城呆了几天,和同学们聚会时聊起香港的事情。大家的看法都差不多,属于群众们的朴实看法 。实际上不管是线下还是网上,那些对参与公共讨论不热衷的朴实群众们对香港的事情很难说得上有多关心,顶多是看到新闻时吐槽一下,成为一种谈资和笑料。我们这一代算是受香港流行文化影响最大的群体,尚且如此,现在的00后们接触香港文化已经少得多。
最近天气持续炎热,香港一些青年仍在街头持续流汗的时候,大陆青年们正在追捧一部名为《哪吒之魔童降世》的动画电影。这部动画电影的票房完全超越了此前人们对动画电影票房能做出的最好想像,很有可能成为大陆第一部票房达到40亿的动画电影。这部动画连同早先的《战狼2》《红海行动》《流浪地球》等等被看作中国工业电影体系的开端。稍早一点上映的《扫毒2:天地对决》使天王刘德华收获了在内地最好的票房成绩,香港电影仍残留着昔日的光荣,但港星们普遍垂垂老矣,后继无人已是现实,这一代港星隐退之后,香港流行文化也将谢幕。
笔者最近在追网文《诡秘之主》,之前在相关社群刷贴的时候看到一个讨论小说角色的贴子,其中有人提到《鹿鼎记》,说自己百度了一下才知道这是金庸的小说。一问果然是00后,后面同样也有00后回复表示对金庸等了解不多。想想金庸先生去年仙去,虽然引发了全网追悼热潮,但毕竟也只是我们这上两代人的事情。我们年轻时的世界终将成为过去。
没法否认,不管是讨论还是交流,回归二十余年至今,香港的人和事对我们来说始终还是有一层隔阂感。如今的中国每五年就会有一次大变化,对于一个基础完全不同,且回归之后仍在体系之外的孤立存在,二十年后变成今天,逻辑上是理所当然,台湾更是如此。在与J先生和D先生聊天的时候,他们是同好的前辈大师,人也随和聊得来,但双方也还是有一层小心翼翼在里面,避免可能引起尴尬的话题,反而不如和日本演奏家交流时不用顾忌什么。至于网络上,已经有很多人经常感叹同样都用中文的几群人之间怎么会那么难以理解。
如今几方势力蓄意激化问题爆发,局势摊牌在即。形式上解决问题固然可能不远,但在那之后把对岸真正融入体系之内,可能将会是漫长的工作。
其实我也并没有去操心以后怎么去解决,也不知道怎么解决,只知道时间最终会抚平这些。最近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经常想起历史进程这个词。我们都听过那句话:一个人的奋斗固然重要,但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最近包括我们在内,网上也有很多利用分析历史进程的方法去分析香港和台湾的问题。
那么考虑历史进程的前提是什么呢,是先认清这个世界,它的现状,它的发展脉络。然而关于怎么认清世界这个问题,确实并非人人平等,先天条件在很大程度上是很重要的。先天条件不足,需要后天付出很大的努力去发现和对抗固有的观念。
举个众所周知的例子,强盗发家之后改行做了地主,规模做大之后进了城一边做生意一边收租。发财立品,强盗改头换面变成良善士绅社会贤达,儿孙们也被教育的彬彬有礼素质出众。儿孙们为自己的企业家老爹自豪,他们并不清楚老爹现在还在做地主,且以前还是强盗。只能看到面慈心善的老爹生意越来越成功。时间过的太久,佃户的后代们记不太清楚自己祖上有什么遭遇,有的甚至搞不清自己在给谁交租。他们只知道城里有位老爷面慈心善并且生意很成功。有些从前的佃户懂事机灵,通过帮老爷跑腿和收租积攒了不少钱,最终也进了城变成了体面人。最后有一天,老爷的子孙,佃户的子孙还有进城佃户的子孙聚在一起交流,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老爷家大业大是因为他心慈面善,想变成他那样就要像他学习,要不然就只能种地。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在这个例子里,三种不同人的后代他们的智商并没有什么问题,他们先天所处的条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们的三观认知,需要在后天做出非常大的努力才能认清世界,当然这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跟历史有关的模型,实际先天条件是复杂的,是历史,地缘,社会等各种因素的综合。
现实本身也使人难以理解。无论我们从事什么样的职业,处于什么阶层,只要不是脱离现代社会的原始人,都没法回避的问题就是我们目前所拥有的一切生活都是由一个极度庞大复杂的工业体系支撑的。离开这个体系,现代文明以及建立其上的价值和道德将荡然无存。然而这个工业体系的分布却又是极度不平衡的。这导致处于这些不平衡地区的人们对这个体系的理解和接受程度一开始就是存在差异的。有些人觉得让别人来维持这个体系自己会活的更好,又有些人觉得这个体系可有可无,自己活的好跟这个体系没什么关系。
从这方面来说,我很庆幸自己出生所在的国家,时代和初始条件。80年代末初生,成长于全世界最大的工业体系之内。童年时代体验过工业化初期的农村生活,见证了工业和城市的飞速发展,接受了相对宏大完整的历史脉络和世界观教育,且经历了互联网时代的崛起。这让我在世界观的形成上节省了很多成本。而同时代的港台年轻人,或者其他一些地方的年轻人,他们出生在富裕时代,并不清楚自己的历史,成年时或正经历去工业化的浪潮,或本就不在工业体系之内,这样的初始条件对世界观的形成必然是要走弯路的。
然而,即使了解了历史,又处于优势地缘环境,也无法保证处于这种条件下的个体都能认清这个世界。虽然每个人的先天智商都没有多大差别,但在如今,经过社会的过滤集中之后,不同个体间拥有的智力资源差距是极大的。工业系统和科技理论的发展远远超越了大脑功能进化的速度。工业社会虽然大幅延长了人类的寿命,但伴随而来的资本主义和消费社会又极度压缩了普通人成年后的学习寿命。工业系统本就极端复杂和高度分割,极端不均衡的智力资源又让参与这个系统运行的个体也很难理解其本质意义。
如今是2019年,宗教依然统治着众多人的思想,反智浪潮不见消退,去工业化趋势出现在很多地区,很多人相信登月是阴谋,很多人认为历史本身是个阴谋。而这一切和受教育程度并没有太大关联。一个领域的专业人士在另外一个领域持反智主义是很常见的事情。对相当多的人来说,科学和工业更像是一种实在的魔法。
最终,我们看到这个分布极度不平衡的工业体系在很多领域都存在自我反对的倾向。我们看到一个需要全球协作来支撑的体系,在很多地区都被反对着。
不均衡的世界,割裂的世界,造成了不同群体间的不同偏执,这让我想起三体中的思想钢印。现实的烙印比科幻的仪器更难以撼动。然而回避现实是没用的,反对工业体系的人最终要承受历史进程带来的后果。关于这点,香港实在起到了一种社会实验场的作用,当然像这样的实验场在世界上还有很多。只是社会实验不是科学实验,付出代价的终究是人们自己。
关于目前世界框架下工业社会对自身的反对性问题还有很多要展开的地方,我会另起一篇文章。今天的闲聊到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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