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初见你时，你身上是有光的 | 瞎爷

今天是腊月初二。

在一天的时光里，我最喜爱清晨。就像庄雅婷说的：我喜欢清晨，一如喜欢大病初愈后的神清气爽。

我最害怕黄昏，黄昏来临的时候，会带来一种死亡的气息。就像毛姆说的黄昏的感觉：生命的尽头，就像人在黄昏时分读书，读啊读，没有察觉光线渐暗；直到他停下来休息，才猛烈发现白天已经过去，天已经很暗，再低头看书却什么都看不清了，书页已不再有意义。

01

在微信公号上查看了去年阳历今天写的文字，是一篇叫《胡雪岩感情里的算计》的文章，那时候，这个号还叫《瞎猜思》：

岁月匆匆，我后来爱上过很多女人。她们在我的臂膀中问我爱不爱她们，我都会说，爱。但是我最爱的女人，却从未问过我这个问题。

——这是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里的一句台词。

这两天在kindle上看高阳的《胡雪岩》，有个感觉，高阳写到胡雪岩处理世态人情的稔熟，特别得心应手。写到他在官场上的作为，笔头就生涩一些。不知道是为什么。

所以电视剧《八月桂花香》里，胡雪岩的女人戏就特别多。

小说里说胡雪岩娶了12房姨太太。至于流连花丛，到处留情，可能就数不胜数了。

小说里着力写的几段感情戏，比如和船家女阿珠的那部分，和芙蓉的那一段，和阿巧的那一段，和罗四姐那一段，都很见功力。高阳似乎特别擅长写这些。

但这几段故事里，都充满了算计。

胡雪岩骨子里是个商人。他的所有感情，都充满了功利性的算计。

因为读《胡雪岩》，想起了有人对有清以后中国近代史的评论：中国近百年的历史，都是广东人出思想，江浙人出钱财，湖南人卖命出力。

还是胡雪岩里的一个说法，从清末开始，广东就是内务府的钱袋子。所以执掌广东的官员，都是内务府派出来的旗人官员。

想想现在广州、深圳央企麋集，各种白手套黑手套，信然。

我们走了一百多年，也没走出胡雪岩的时代和套路，但是有人说，我们走进了NEW TIME。

岁月匆匆，我后来爱上过很多女人。她们在我的臂膀中问我爱不爱她们，我都会说，爱。但是我最爱的女人，却从未问过我这个问题。

我把这段话献给我的母亲。因为是在阴历的今天，她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02

昨天晨跑的时候，一些碎碎念，我不敢再在跑步的时候看手机，但怕忘记，就在路边坐下来，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来。我怕这些碎碎念，转瞬即逝。

①寒塘渡鹤影，寒林清霜，冷才寒，才清，清寒之寒，古人诗意太有深意。

②张艺谋看人眼毒：董洁出道清寒，但后面婚姻犯糊涂，渐失之平庸；周冬雨蜕变，鬼马精灵越发道行深邃；章子怡野心勃发，摔几个跟头后归于平淡。清之清澈，才有造化。

③年轻与衰老，你只要看眼眉，眉往上挑，总是体现向上的力量，眼皮耷拉，眼泡下垂，没有人能挑战地球的引力，衰老的都在往下垂，不管是瓜果，还是女人的乳房。拉皮也不管用。

④不如人有三种：容貌形体不如人，技不如人，识不如人。肉体是工具，技是方法论，识是价值观。

⑤也许我们不该讥笑那些富贵还故乡的人：项羽所谓富贵不还故乡，如衣锦夜行，刘邦高祖还乡，其实不应该被笑话。太祖《回韶山》诗云：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据说，初稿里，咒字是哭。哭是无奈，咒字是霸蛮。

野史里记载，他回到父母坟前，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后来才知道，他说的是：

“前人辛苦，后人幸福，下次再来看你们。”

还是据说，他在此前让自己的儿子毛岸英替自己回乡祭祖的时候，叮嘱的话是，你回乡，路不好走，要骑马，但你要在离家10里地的银田寺下马，然后步行回去。这是礼貌。

03

昨天去看了电影《四个春天》，里面的父亲，64(?，记不清楚了)年后才回到故乡。

就像唐诗里的句子：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我已经有过这样的感受和经历了。

很多年前，我突然改变生活轨迹，决意和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我当年的学生们寻找我，有的甚至在报纸上写文章，用了怀念这个词，好像怀念逝去的故人。

前几日，因为元旦，因为几篇文章，我以前的同事发短信，发微信问候我，给我“非常崇高的”评价，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我只好用侯宝林大师的那个段子为自己定神：你一按电门，我还不得掉下来。

倒是因此想起钱钟书说的故事：一个人，本来好好的，各种人五人六得场合都可以见到他，可是，有一天，他突然不见了。那么，这个人，要么死了，要么当老师去了。

03

昨天，读那篇刷屏的《员外郎王林清》，看他的视频，常常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山东人，很多这样的劲头，连说话的神态姿势都觉得似曾相识。

山东这些年因为人口大省，因为儒家文化浸润，忠诚，但也喜欢进入体制做官，所以吏多。王林清其实也是。我的很多同学，从中央部委，到下面各级，似乎都有。

历史上每一个庞大帝国都是通过庞大的官吏体系来治理国家的，官吏，是帝国管理效率和公正的保证。最高院案卷丢失，说明这个管理体系最不应该的一环的溃烂。大清帝国从雍正王朝开始，就是吏治的历史，直到到了乾隆晚年，溃烂已极，帝国的灭亡，终至不可挽回。

每每看XWLB，都在心里感叹，现在官媒和民间媒体的话语体系日发分道扬镳，渐行渐远。从《疫苗之王》到权健案，鸿毛案，再到卷宗失踪案的官媒噤声，两种价值观的离心离德，渐成鸿沟。官媒日益变成贵族的金喇叭。

一个国家意识形态上的变化，迟早会影响到国民经济，以至于影响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对于这一基本事实，即使以往曾经刻意选择模糊和忽略，今后也迟早不得不要面对。

对家人的爱和责任，是我们渴望未来有一个更美好社会的源泉，而我们内心那难以战胜的深切的恐惧，也是来自我们对家人深切的爱和责任。

04

昨天读到一篇《为什么大家都开始烦罗胖》，还有篇讨论电影《地球上最后的夜晚》为什么过度营销失败的文章。

我想起前不久看人评论电影《胖子别动队》的一句话：蠢，而且坏！

更严重的是：聪明，而且坏！

看完电影《四个春天》最大的感受不是电影的内容，而是影片最后的网络营销。几分钟画面，全是影片志愿营销的网友的名单，这种口碑传播的极致使用，是我第一次见到的。尽管是正向的。让我想起易伟说的一段话：一个自上而下过度营销的社会。一个人海盲利、认知套利、无可不利的粗放时代。你看到的很多事情，只是这个总和的具体表现，没什么可值得诧异的。

05

去年的旧文字：

知乎上有个问题 “突然不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有个回答是：

“他本来浑身是光。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就黯淡了，成为宇宙里一粒尘埃。我努力回想起他全身是光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后来发现，那是第一次见到他时，我眼里的光。”

认真想想，在我们的一生里，真的会有这样的时刻，遇到一个人，觉得他像神，唤醒了我们，照耀了我们，提升了我们，解放了我们。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变得黯淡无光，在我们的生命里，默默离去，只剩下当初遇见时的惊喜和悸动，存留在生命的记忆里，再也打捞不出来。

我初初见你时，你身上是有光的。

很多深深相爱过的人，在回忆自己当初遇到深爱过的人时的那份悸动时，会有这样的感受。

就像张爱玲写的：自己低到尘埃里。

就像红楼梦里宝黛初见：这个妹妹（哥哥）我曾见过的。

你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我，温暖了我，让我周围的世界和我，都变得不一样。

可是，经历一番世事之后，初见时的光彩照人、电光火石、风光霁月，都变得黯淡了。我们也许会说：我们回不去了。就像《半生缘》里沈世钧对顾曼桢说的那句话，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还是知乎上的一个问答：

如果灯关了，光去了哪里？

灯灭了，光沉入黑暗中，变成了黑暗的一部分。灯开了，光会再次醒来。

就像灵魂，沉睡，或者被唤醒。

爱呢？消失了，还会回来吗？

岁末年初，两部当年被禁播的电影电视剧突然被放行，《风筝》和《无问西东》，都是过往的历史，都是对现实生活的疏离，但居然都在心灵上打动了尘世上似乎麻木的心灵。

就像毛尖的评论：

禁播数年后上线的谍战剧《风筝》虽“问题重重漏洞多多”，可“依然值得我们付出时间，因为在最终的意义上，《风筝》还是一部时代剧……剧中所有的虐情，所有的机锋，都事关未来。”

就像有人评论某个年轻律师的炫富：

“人生总是比我们预想的要惨淡一点……奢侈品并不能点亮我们惨淡的人生。这个似曾相识的故事，莫泊桑在130年前就已经写过了。那篇小说叫做《项链》。一百年之后，社会变了，时代更迭，同样的故事却一直在上演。”

我们都活在时光里。

就像某首歌里的一句话：光阴的眼里你我只是一段插曲。

06

喜欢听一首歌：

I Am YouKim Taylor - I Am You

木心说：裘马轻狂的绝望，总比筚路蓝缕的绝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