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三模冗余
以本次新冠疫情中某些国家的群体免疫设想为背景的中篇科幻架空小说《荆棘王冠》现于新潮沉思录首发连载,今天为第六期。(往期见文末)
▽
第十四章 封闭
约翰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床和被子都没有变化,还是在原来的房间,但是床两侧却多出来两堵白墙,隔出了一个单人牢房,落地窗被挡住了,除了床和一个狭小的临时洗手间外,连门都没有。
他的手机没有了,手腕和脚腕套着四个红色的粗环,看起来像是那种能发出电击的镣铐,但是不清楚电击触发条件是什么,在牢房里自由活动似乎是没问题的。
他敲敲床侧的墙壁,“杰森?”
“我在。”杰森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他的情况差不多,身体没有问题,但是被关了禁闭。
想想当时那女人叫的那么惨,防护服坏了好像是很严重的事情。会感染吗?会死吗?在他们面前,中国人总是把自己套起来,一副很脆弱的样子。既然那么害怕的话,为什么不注射血液药呢?
如果头目真的因此感染了——想到这儿约翰有些内疚,他并不想把他怎么样的——为什么他们只是被关起来呢?害死头目的话,被杀也不奇怪的吧?
“中国人到底还想干什么?”
这个疑问在中饭的时候得到了解释。
原本窗户的位置开了一个小门,送进来的饭还是丰盛又美味,附赠绿色小药片。
他们还要继续实验。
“我不会再吃这种东西了!除非让我们见到伯纳德!”
杰森敲着墙板大声喊着。
“喂,我知道你们听得见!”
中国人确实听得见,那个女人的声音从天花板传下来。
“你大可以试试,我不介意亲手给你们绑起来下鼻饲管,不如说,我很期待。”
如果声音有实体的话,他俩应该已经被她剁碎了。
“约翰,鼻饲管是什么?”杰森小声问。
“不知道。”
“呵呵呵……”那个女人听到了,发出冰锥一样的笑声,“蠢货,你们这种人居然……”
“就是用一根管子捅开你们的鼻子直接插到胃里去。喂什么你们就得吃什么。”
“不希望活成那样的话,无论是药还是饭,现在都给我吃下去。”
“至于那位病人,他很好,要见他就给我好好吃药,爱信不信。”
她关闭了通讯,不管杰森再怎么叫骂都不再有回音了。
他们屈服了,或许是为了能见到伯纳德的那一丝希望,或许是对那个女人的恐惧。反正,这也不是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屈服。
“杰森,逆十字到底是什么?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不知未来,无事可做,约翰把背靠在墙上,和那一边的杰森聊天。
“这几天我总呆在阳台上。我们下面那条路,差不多每三天就会有一台冷藏车开出来。晚上的时候就能看到,那条路其实连着对面的山坡。”
“山坡上有一点红色的灯光,我用手机镜头拉近看了一下,那是一个逆十字,恐怕有几层楼高。它的周围都是很密的树林。”
“所以嘞?”
“那是逆十字!逆十字!在掩人耳目的树林里特意竖起来的巨大的逆十字!你这家伙从来没去过教堂吗?”杰森十分抓狂。
“发面包的时候我会去的啊。”
“你……总之那边肯定在搞什么可怕的亵渎仪式,中国人明明买了那么多血,却特意把我们带过来,那个红色还不知道是什么的颜色呢!”
“如果是这样,咱们不是应该第一时间被送过去吗?你揍了他们,我把那个头头的衣服都扯坏了。”
“谁知道呢,吸血鬼们的想法……”
“杰森啊,原来你是教徒啊?”
“看着不像,是吧?”
“也不是……”
“就算我这样,也想要相信,将来能有好事发生啊……约翰,如果我先出事了,你能帮我祈祷吗?”
“胡说什么?我可没祈祷过。”
“没关系,在心里想想就够了。你愿意为家人牺牲,比起我,神会更加爱你的。”
“我不想被不认识的老头爱……杰森,我还是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坏,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奇怪的计划,直接把我们打晕送过去就是了,或者像那个女人说的插管什么的,他们有这个能耐。但是他们并没有那么做。
“一定会有转机的!我们要保持良好的状态!振作起来!”
在禁闭室的第四天,转机终于到来了。
晚饭之后,窗户外侧的挡板在发出一阵滴滴声后,撤开了。
一瞬间,金色、桃红和橙色交织的,如魔鬼一般妖艳的天空,猛地扑进了房间。
那个中国人独自站在阳台,他没穿防护服,像个真正的医生那样披着白大褂,窗外所有的色彩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就像天空的一部分似的。
“杰森,约翰。那天为什么要阻止我们?”
他一脸困惑的表情,不是面对异类的那种困惑,反而像个为数学题头疼的学生。
“你们把伯纳德怎么样了?!”杰森跳起来,重重地拍着窗户。
“如果让我们见伯纳德的话,我就告诉你。”约翰说。
“可以,但是你们要保证不再闹了。不然,”他指指手腕,示意他们套上的镣铐,“你们就要被交给法庭了。”
约翰和杰森同意了。
中国人把阳台门打开,带他们坐上那种红色的玩具车,沿着通路向下盘旋。
大概到了二楼,他们下了车。透过同样的蜂巢一样的落地窗,他们看到自己的朋友就像往常一样,坐在床上安静的盯着手机。
“伯尼!”
“你(你们)没事吧?”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我没事,但李医生说我最好再观察几天。反而是你们……”伯纳德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中国人,他已经走到房间最里面,隔着透明的墙,在和那女人说着什么。
“他看起来没什么事,太好了……”
“喂,你是哪边的啊?”
“他如果病了,你俩就完蛋了,懂吗?!”
哦,也是……祝他健康长寿……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为什么胡闹?”
那个中国男人结束谈话,走了过来,认真的看着他们三人。
“你们送出去的冷藏车到底装了什么?!”杰森反问。
“装的尸体!”那个恶女人的声音又从天花板上砸下来了。在墙壁那一边,她抱着双臂,恶狠狠瞪着他们。
“所以你们杀……”
“对,我们每周要杀掉上百小白鼠,兔子,狗和猴子。残忍吗?不满吗?那下次实验就不用动物,直接拿你俩上!”她说起话来又快又狠,像打冰雹似的。
……呃……求求你还是用兔子吧……
“那么逆十字又是怎么回事?!”杰森继续追问。
“什么?”他们面前的男人愣住了,睁大了眼睛,这让他看起来有点无辜。
“逆十字啊!对面山坡上的,红色的那个。”
“杰森,杰森,”伯纳德小声说,“中国大部分人不信教,不会特意搞逆十字的,而且……”
“可我明明看见了!就在那里!撒旦的逆十字!”
“蠢货!无可救药!愚昧透顶!原始人!撒旦你大爷!”那个女人更加生气了。
“你说那个?那就是个纪念碑啊。上面是有红色的灯光……从这边看起来很像十字架吗?”那个男人虽然没有骂他们蠢,但是眼神出卖了他。
别装了,你想笑就笑出来吧……
这年月还说撒旦之类的是挺怪的……
杰森你能先冷静点吗……
伯纳德的头已经低得快钻到被窝里去了。
“既然你不信的话,和我一起去实地看看吧。反正本来没出事儿的话,就该带你们出去逛逛的。”那个男人说。
“你们要是再敢动他一个指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生活不能自理!”那个女人说。
“什么是生活不能自理?”杰森问。
“你去问她。”约翰回答。
第十五章 生长
他们说走就走。
虽然那个女人依然很不高兴,但还是允许伯纳德和他们一起出去。前提是她也要同行。
“我会随身带上电镣的遥控器,而且……”她打开手机外放,蓝头发的脸跳了出来。
“放心吧,李姐,你和张哥回来之前,我就一直呆在程控室,他们仨要乱来,我就直接把电击输出开到最大。”
不,我们这次真不想乱来。你能先把遥控器放放好吗?别嬉皮笑脸地用手指转那个东西!
女人警告一番后先行离开了,头目带着他们三人来到了更衣间。
“一定要穿这些吗?”看着防护服,伯纳德还心有余悸。
“痊愈前想出去的话,就只能穿这个。”中国人一边熟练的套衣服,一边说,“我们快去快回,不会很难受的。”
“呃……你……医生?”可能是因为对方过于平静,约翰终于鼓起勇气询问,“你没事吧?我是不是害你感染了?”
所以你现在要和其他中国人隔着墙说话,还要和我们一起穿这个东西。
“还不能太肯定,但大概率没有,”他笑了,然后又试图严肃起来,“还不到五天哪,还要再看后续的跟踪检测才可以。”
但最后,又抑制不住地自己笑了起来。
“现在的结果已经很令人满意了。新药起了作用,你们体内病毒的复制过程被干扰了,它们现在没办法产生和黏膜细胞结合的子代了。”
虽然听不明白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那我们算是治好了吗?”
“还不算,但你们体内的病毒已经不能够通过生活环境传染别人了。”
“那是不是可以不穿这个了?”
“不行,规定就是规定。我们现在都是红码人士,不穿是出不去隔离区的。”
他们四人坐着红色的小车,沿着画红线的通道,开出红色的大门后,在外面又看到了那个女人——她换了便装,花边点缀的衬衫和短裤,已经不会再被误会成男人了。她正半坐半靠在一辆薄荷绿色小车的引擎盖上,静静地望着天空,如果不是看到他们后重新竖起了全身的刺,她看着还有点文静。
约翰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什么叫做红码人士。
天空的色彩已经更加接近夜晚,深深浅浅,透明和半透明的紫色替代了桃红和橙色,还是像假的一样艳丽。
“很好看吧?这是反暮光,大台风来之前就会变成这样,以后你们还会有很多机会看到的。”
见他们几个也盯着天空,头目解释起来。
见他们来了,女人也上了她自己的车。他们五个人两辆车,一前一后,沿着那条小路,向树林深处开去。
很快,约翰就看到了树林中直指天空的高大黑影,确实更像个纪念碑。
杰森开始争论,怀疑它是不是被调包了,这时候,随着太阳的消失,从顶部开始,那个黑影渐渐被红色的光覆盖了,并且“长出了”——是的,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它确实是在他们眼前,从中央靠近下方的地方,慢慢向两侧长出来了一条明亮的血色横线。
现在它看起来真的像个上长下短的十字架了……
杰森露出了一副——“你们看,你们看,就是如此”的表情。然后他们一起看向那个中国人。
“哎呀,这个角度还真挺像,我们以前都没发现。”
你那个轻描淡写的“哎呀”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刚发现了新口味的冰激凌吗?!
当车转弯到达阶梯下方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那东西的全貌。
那是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沙漏,足有3层楼高。银色和金色的螺旋型金属框架围绕,并支撑着它。和常见的巴掌大的圆形沙漏不同,它的上下两部分是水晶一样的六棱柱;上方的棱柱中,装满了红色发光的细沙,它们缓慢地流动着,在中间的接口处挤出一条断断续续的、细长的红线,当这条线到达下方棱柱的底端时,就变成了普通的白沙;是这些沙子把大半个纪念碑都染成了红色,才会让杰森误以为,是在树林中竖起的血红色的逆十字架。
在沙漏中央,所谓的十字架横线,其实是一长串红色的、巨大的数字投影,随着沙子的流动,在不断变化。
这副场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亵渎的意味,如果非要形容它给人的印象,约翰心想,大概是,“傲慢”?
巨大的沙漏背靠天空,伫立在高高的石阶终点,他就像是它踩在脚下的一粒沙子,微不足道。
“这就是雷神岛研究院的建立纪念碑,我们一般叫它‘大沙漏’,”头目介绍说,“它的地下是患者资料库,周围是墓园,所以等会一定要保持安静。”
他们下了车,在无风的闷热空气中爬着台阶。
“我们的实验动物会定期送到这里,无害化处理之后在周围树葬,你们看到的就是运它们的车子。”头目指着周围繁茂的树林给他们看,树梢上那些不知名的花朵,在日落后纷纷合上了花瓣,像是也会睡觉一样。
他身边的女人听到,似乎还在赌气,轻轻哼了一声。
他们继续前进。
“这里是墓园。研究院建立至今,在这里因病去世的患者,我们都为他们立了墓碑,大部分只是空墓,遗体基本都被家属带走另行安葬了。”
台阶很长,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开始有点喘了。
“害死这么多人……”看着面前扇形展开的一排排墓碑,杰森和伯纳德的声音一起开始抖起来。
凶女人闻言转过身来,还是挑着眉毛,像看垃圾一样俯视他们三人,用她那叮叮当当的声音说:“50年建立以来,本院收治患者共死亡1421人,牺牲医护人员38人,工作人员72人,一共1531座墓碑。65年转为研究机构后,还没人死在这里。你们不信,可以亲自去确认每一个墓碑上的生卒年份。”
1531条人命……
“……不多。”
“约翰你在说什么?!”杰森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不多。”约翰想起了被玛丽亚当做偶像的曾祖母,想起了彼得口中守护社区的祖父,想起了可怜的父亲,想起了收留自己的流浪老人们,想起了那块无主空地上,被一次又一次翻起的泥土,以及混合其中的,破碎而细小的花瓣。
那些记忆压在他的舌根,催促他发问——“你们又收治了多少人,总数?”
那个女人被约翰问住了,她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同伴。
“大概……4万?”男人的声音也很犹豫,“我不确定,得回去查一下。”
不,你不用查了。
他们慢慢地穿过墓园,向沙漏靠近。那些墓碑一个个小小的,都是棱角圆润、体型纤细的长方形石碑。约翰仔细地一个个看过去,上面有亡者的遗像和生卒年份,看起来都是中国人,或者像伯纳德之前讲的,是亚洲人吧……
在很靠近目的地的地方,第二排墓碑之中,约翰发现有一座有些特殊,它上面有新擦拭的水痕,前面还供着几支大朵的白菊花,以及一把很眼熟的弦乐器。
“那位是?”约翰问。
“唔……”头目似乎有点犹豫。
“我们不方便知道吗?”
“……好吧,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之前请你们看的那场电影还记得吗?那就是女主角原型的墓,她的原名是葵。”
“等等,要当医生的那个女孩?她不是痊愈了吗?”约翰走过去,看到墓碑上,圆脸颊的少女笑得无忧无虑,绝对不是能做医生的年纪。
男人也走了过来,和约翰肩并肩站在墓前,他说:“我们曾经以为她痊愈了。但是后来发现,她感染的是变异后的49beta型病毒,它们会暂时进入休眠,和人类的细胞长期共存,即使到目前还没有办法根治,只能靠持续定期检查,尽早发现复发迹象,再做对症治疗。在她升入高中那一年,再一次复发,没有挺过去。”
“可是,你们不是有血液药吗?”
“那种东西只能提高对部分病毒感染的抵抗能力而已。对潜伏的49beta毫无影响。病毒的分布太广了,变异的速度也太快了,我们拼命去追赶,但还是经常被它落在后面。
“你们也看到大沙漏了,它中间的数字是计数器,是我们统计的全球感染者总数。很多地区没办法调查,只能根据你们的情况推测。
“每一个计数对应一粒红色沙子,背后都至少有一个被感染的人。病毒的演化速度本来就快,49系的病毒又尤其擅长这一点。只要这个大沙漏不清零,病人们不都治愈,病毒就会在传播中不断演化下去。
“那样的话,可能有一天,它会强大到我们永远无法打败,没人能幸免。
“因为,且仅因为,恐惧于那种结果,我们才会在这里。
“我能理解你们这些天有多害怕,换了我,被带到遥远的外国,被关起来,同伴又倒下了,我也害怕。我恐怕还不如你们有勇气。
“但我保证,你们绝不是实验品,一开始就说了,我们是伙伴。至少在大沙漏的计数清零,沙子都变白之前,在解决病毒之前,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都应该是伙伴。
“我保证,我绝不会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你们任何一个人抛给敌人。
“你们也好,这座墓园也好,都是这座岛的责任,自然也是我的责任。
“我没有拒绝的权力,也没有退后的余地……
“直到消灭这场瘟疫。”
这个男人大口喘着气,并不完全是因为激动,夏天的户外,在防护服里面做长篇发言,实在是太勉强了。
杰森别过脸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约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方说的这些事,他以前都没想过,也没有人和他说过。
“呜呜呜……”这时候,他们身旁传来了哭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伯纳德,你又在那儿哭什么?”
“好可怜,葵好可怜。那么年轻就死了,明明说好了要做医生的。”
伯纳德好像真的很难过,那电影就他看得最投入……穿着防护服没办法抹眼泪,他一边哭得打嗝,一边追问,“那个男孩呢?他也感染了49beta吗?”
“……嗯,他就是送花的人。”男人压低了声音回答。
“呜呜呜……”伯纳德哭得更大声了。
“你又哭什么?!”杰森有点生气。
“他更可怜啊,被留下的人该多难过啊……”
杰森闻言彻底发飙了,对他大吼起来:“被当做小白鼠,前天还病得快死的人,为两个不认识的小鬼,特么哭得像个娘们儿一样!你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吗?!”
“我知道……”
“你老吼什么?”
凶女人闪身挡在了伯纳德前面。面对高大的杰森,她不得不高高扬起下巴,就像只骄傲的白鹅一样,张开了翅膀:“为别人流泪有什么不对?人长泪腺不就为了这个吗?非要活得像条鳄鱼才是个男人?!”
“我吼他关你屁事啊!”
“我是他的主治医。你不能因为自己不能接受事实,就像个懦夫一样到处迁怒!先是像头猩猩似的殴打我的朋友,现在又对我的患者泄愤。
“而且与非刚说了,他没当你们是小白鼠。你能不能好好听他说话?
“用用你的脑子,来和耗子有点区别!”
她说着说着,就把手伸到了包里,杰森很怕她拿出遥控器,跑到另一边生闷气去了。
伯纳德还在抽抽搭搭。
“你们在这儿嚷嚷什么呢?”
一个面无血色,一身黑衣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背后。
“铃木主任……”
凶女人刚刚的气魄突然无影无踪了。
“主任,我带他们过来做院史教育。”
看到传说中的外联部欧洲办鬼主任,张与非赶紧拉过李然,叫上三人乖巧站好。
看他们这副样子,莲笑着摇摇头,越过他们去,俯身拾起了葵墓前的蛇皮三线。
“台风要来了,快点回家吧。”
然后转身离开了。
故事终究还是故事。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过想做医生的凛,只有离岛的女儿葵,把她心爱的三线留在了不会结束的夏天。
也从来没有过想做歌手的苍,生于都市的莲,只会笨拙地弹奏不成调的岛歌。
命运在浪花之间兜了一个圈,留下银环之岛。
留下他,日复一日,在无穷无尽的迷宫里,躲避隐形的怪物,继续致命的捉迷藏。
在世界的角落,连哭泣都不能放声的孩子,就这样日复一日,让自己长出了锋利的獠牙,开始反向追逐怪物的行迹。
却无妨花开花谢,月圆又缺,春风不觉,夏尽秋来。
往期连载:
《荆棘王冠》第三期
《荆棘王冠》第四期
《荆棘王冠》第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