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西方的群体免疫成为现实,世界将变成什么样?(四) | 新潮沉思录

2021-01-14

 

文 | 三模冗余

以本次新冠疫情中某些国家的群体免疫设想为背景的中篇科幻架空小说《荆棘王冠》现于新潮沉思录首发连载,今天为第四期。(往期见文末)

第九章 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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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约翰的脸上有些青紫,他略有得意,另外那两张脸可比他精彩多了。

谁也说不清这架是怎么打起来的,但它就是发生了。

杰森失去的力气那一刻突然回来了,约翰心头则是烈火熊熊。

满眼血丝的伯纳德,上楼给了他俩兜头一壶凉水,换回了一顿单方面的爆锤。

他们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愤怒,也都找不到抱怨的目标,于是就那样坐在地板上,喘着粗气,看着狼狈不堪的彼此,什么也说不出来。然后,就那么睡着了。

彼得在中午叫醒了他们,再没提过那天晚上的事。

第二天,医生打扮的人带着移动设备,开始给他们进行各种检查。

短短一周,约翰已经不记得自己被抽了几管血了。

“28管。”

杰森数了。

“换成钱的话可以快活好几天了。

“我猜中国人买我们,就是为了尝个新鲜生猛吧?”

那个晚上后,这货就安静了三天,又故态复萌,开始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没看伯纳德已经在抖了吗?

第二周,彼得开始训练他们穿脱防护服。这比抽血还折磨人,每穿一层就要洗手一次,那破玩意居然有三层,一天要重复不知道多少遍,约翰觉得自己的手都要洗掉了。而且,戴上面罩后,自由呼吸就成了一种奢望。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里面还要穿成人纸尿裤!

那些中国人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我们穿这破烂玩意到底有什么用?!我们又不怕晒太阳!”

“让你不会传染别人。”

“中国人不是买了很多血吗?做药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折腾我!”

“他们还买了你呢,有权随便折腾。你刚才洗完手又乱摸,给我再来一遍。”

啊!这个黑心的老恶魔,他的尾巴都要从裤子后面戳出来了!

到了第二周周末,约翰在这活儿上已经熟练得令人心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自嘲地想:如果套着这身行头回到老家街上,肯定会有嗑药过头的疯子,跟在屁股后面喊“中国佬”和“吸血鬼”了。

彼得不顾抗议,在他们的防护服前后写上了大大的名字,这更让约翰感觉,他们就像超市冷柜里打上“今日特价”和“买三付二”标签的包装香肠一样。

礼拜天——好吧,中国人果然不在乎这种日子——他们一早就被叫起来,整理行李,带上防护服,再次坐上小货车,向机场进发。这次不是他们一辆车,而是一列长长的车队。

真好奇沿途的本地居民会怎么看,这可是从医院区开出来的货车队,还特么的都是冷冻车。这难道不可疑得冒烟吗?

车上,彼得给他们提供了一顿非常丰盛的大餐。

“你们尽量多吃一点,飞去中国要很久,路上没有吃东西的机会。”

“这样饱一顿饥一顿,我们的味道会变差的哎。”

“你不用担心这个,你本来就是酸的。”

杰森的冷笑话完全刺激不到彼得,他看着面前的三个年轻人:一个阴阳怪气,一个呆若木鸡,一个神游天外。他一时竟不清楚自己是该笑,还是叹气。

“先生们,我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们是去中国参与医学实验的志愿者。尽管你们的‘志愿’多少都有点问题,但我仍然相信,你们终归是基于审慎的理智,而不是愚昧的幻想踏上旅程的。

“虽然中国人给出了高额的报酬,虽然你们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虽然这一切只有单程票,但大可不必摆出这副样子啊。

“你们真相信那些吸血鬼的可笑传言吗?是的,中国人是全球最大的血液买家,最大的血液药物生产商。但是你们想过那些人血中提炼的药物,它们的买家都是谁吗?

“是我。是老城区和新城区里,四处游荡的我的同类,是整个的安全区,以及全世界所有的安全区!难道我们这样需要按时用药的人,就不是吸血鬼吗?

“面对现实吧,先生们,你们就是在吸血鬼的世界里出生,并且长大的!

“还在怀疑的话,现在就自己咬自己一口,尝尝是不是真值那么多钱。”

“我又不是中国人,怎么尝人肉……”杰森还在嘀嘀咕咕。

彼得要求他们把所有食物通通吃光,然后在车上的移动厕所里解决一次。

之后他们到达了机场。

彼得帮他们每个人把防护服穿好,又上下检查妥当,送他们走进了一栋车库一样的大房子,在入口处已经有很多和他们一样的人在了。

“你们跟在后面从这里进去,一直向前走,会有一段距离的消毒喷淋。不要怕,直接穿过去,那是对人无害的。

“在飞机上不要和别人争执,更不要拆自己和别人的防护服。虽然这里的人都来自欧洲和北非,而且也经过了检查,但不要冒这个风险,万一发生了交叉感染,可能会害了你们双方的性命。

“如果感觉不舒服,就按座位上的呼叫键,有医生在飞机上的。

“但是别没事瞎按,”彼得特意警告杰森,“飞机上有超过你想象的警卫力量。不要耍任何小聪明。”

“放轻松,”老人拍着伯纳德的肩膀,“我保证,不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的。一路上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们吧?”

“约翰,”他最后转过头,对着年纪最小的人说,“玛丽亚会去医学院的。后面的路上,稍微照看点儿他们两个。”

“稍微?”

“你自己看情况就好了。”

彼得送他们进入了防护服人的白色队伍,之后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一扇灰色的大门之后。

走进到这里,约翰终于明白,为什么说中国人会把人当做车一样洗了。

这里和自动洗车房就没什么两样!

在经过了一层又一层的消毒喷雾后,他们甚至还经过了一个由上百个自动毛掸子构成的门廊,那些东西包着每个经过的人擦来擦去,虽然力道很轻,但那感觉太恶心了,他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次。

好不容易走出来的他们,就像新出厂的球形香皂,亮闪闪,香喷喷,还统一包装。

一群人等在出口之外。

他们服装统一,不是防护服,是深灰色的立领衬衫和同色系的长裤。

约翰注意到,其中很多人手里有枪,并且都处于戒备的状态。

这些人大都很年轻,但裸露在外的脸和手都异常苍白,那是长期不见太阳所造成的一种病态。统一的黑色直发和黑眼睛,更加重了他们身上那种如同炭笔画一般,冷漠单调的气质。

这是一群,没穿防护服的,中国人。

他们的衣服左胸上,绣着一只血红色的、东方风格的蝙蝠。

约翰认识这个标志。港口区的水手和工人们都知道,中国船在新年喜欢拿蝙蝠做装饰,中国人在防护服上也喜欢画一个含着金币,桃子或者蘑菇的蝙蝠,天晓得那是什么东方的魔法纹章?某种意义上来说,倒是挺适合他们。

据说在意大利的威尼斯,你还能买到那玩意的毛绒玩具。

“诸位幸会。”

中国人里为首的那个人开口了,带着很重的东欧口音,用词古老而怪异。

那是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有一张像是匕首削出来的,粗犷凌厉的面孔,浓密的眉毛几乎要斜插进鬓角里,尖锐的眼尾也略微向上。他看起来已经不算年轻,没有武装,气势却压倒了身后与身前的所有人。

“我是福船船团的负责人王无疾,诸位可以叫我王团长。”

他说话的时候,一对锋利的尖牙会从颜色很浅的薄唇里露出来——完全就像个吸血鬼一样。

“此时此地,并不适于说'欢迎',但我仍旧为诸位的到来心怀感激。

“我懂得,诸位来到此地都有不同的缘故,但自今日始,那些全部都不重要了。

“诸位会在中国雷神岛,为了人类最核心的利益,参与最先进的医学实验。

“十年之后,诸位会恢复健康,并获得联盟内部的终身居留权。”

人群开始微微骚动起来。

“我理解,诸位心存疑虑,尤其是来自某些地区的人。这很正常。”

他停顿了一下。

“还请诸位,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脑子去思考。然后,我随时恭候诸位再来探讨。

“现在,我们出发。”

第十章 共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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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台湾岛向东,在八重山诸岛正北方,这片时常被狂躁的热带风暴光顾的亚洲海域上,镶嵌着一个异常规整的银色圆环。

附近冲绳县鸠海市的市民们,如果说起去“医院”,那么既不是指市中心的综合医院,也不是指家门口的小诊所,而是专指这座天气晴朗时能隐约相望的人工岛。

铃木莲当然也是如此。

莲这种人,属于所谓的“东海之子”。34年前,在日本坚定推进的全国病毒大筛查中,5岁的莲被发现是无症状感染者。冲着那点遗产凑过来的亲戚们,瞬间都变了脸色,只想着如何把这个父母双亡的孩子,悄无声息的丟掉。为了莲的抚养问题,祖母与尚在世的几个子女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后,老人独自带上年幼的孙子,离开了东京,登上了南下的移民船。

在大人们的回忆中,那是一场充满了别离与不安的流亡之旅。但对一个5岁的孩子来说,船上到处是等待他探索的秘密,几乎暂时忘记了失去父母的悲伤。

等他揉着眼睛从藏身地爬出来的时候,捉迷藏已经结束了,他错过了下船时间,和那艘大船一起到达了“医院”。

发现这个外国孩子的船员们,紧急联系鸠海方面,却迟迟没有回音,只能把他交给“医院”。

发现孙子走失后,铃木奶奶晕倒了,混乱中又受到交叉感染,一度病危,最后也被送到了“医院”。在互不知情的情况下,祖孙俩在距离不到2公里的地方共同生活了1年,才因为一次偶然相认。

那时候,“医院”的设施还没有现在这么完备,甚至连环形都不是。莲还记得东部岸边那些交错突入海面的金属台座,如果偷偷爬上去找到一串弹孔拍下来,就可以收获小伙伴无数崇拜的目光,或许还有保安哥哥愤怒的巴掌炒肉。

现在那一带已经变成了人工沙滩,一到暑假,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的鸠海市青少年,新一代的“东海之子”。

曾经是紧张对峙的军事前线,在病毒再次来袭时,用10天时间扩建成了一座医院,接纳了被恐惧和嫌恶所追逐的感染者们,并协助他们亲手建立起自己新的故乡——鸠海市。

大学毕业时,莲想都没想就把简历交去了“医院”,比起遥远的出生地,鸠海和“医院”,才是他们这些东海之子真正的故乡。

“莲,刘副院怎么说?”

“这一批岛上还勉强能安排下来,但是两年内真的不能再增加了。”

“有人还吵着要我们进一步扩大人数,呵。”王无疾巡视客机后舱回来,在莲的旁边重重坐下,手里拿着两罐冰啤酒。

王无疾是铃木莲多年的老友,他们相识的时候,退役后不甘寂寞的老王正在东欧开着他的小保安公司。

铃木莲是王无疾台面上下的合作伙伴,相似的立场和同样的理想,让远渡欧洲的两个东方人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莫逆之交。

“毕竟鸠海市永远是缺人的。”

“所以他们挖空心思把你塞来了。”

“我只对医院负责。”

莲决定稍微休息一下,合上电脑,接过了老王递过来的啤酒。

“有看到合眼的人吗?”

“没有,一群瑟瑟发抖的小鹌鹑,破产者、赌徒、混子和傻逼。”老王哼了声,“还说什么,要增加专业人才比例?真当我们是贩卖人口,在这挑肥拣瘦呢?”

“那么你就趁述职机会,说服代表们支持医院的扩建计划好了。总不能让未来的专业人才睡大通铺吧?就算他们敢睡,岛上的墓园也没他们的地方。

“如果代表们还是无法理解,就透露我市政府想在鸠海大学建设分院的事,应该会有所帮助。”

“你从哪里搞到的消息?”

“我编的。暑假马上就开始了,又要有一大群学生跑去医院参观或者实习,只要适当引导,让他们有这个印象就好了。何况,也未必不会成真。”

“迟早有一天被你小子坑死。”

“我自认在这方面和你还有相当的差距。”就算是在和朋友贫嘴,莲依然板着脸,严肃得像在工作会议上做总结一样。

王无疾又被他这副德行逗乐了,一对过分发达的犬齿张扬地露出来。

“你这次回去,是差不多到复查的时候了吧?”

“是啊。”

34年前,病毒捉住了年幼的莲,夺走了他本该拥有的人生。“医院”治好了他,但医生们后来发现,这一次的敌人比以前更要狡猾和邪恶得多。

它潜藏在这孩子的身体深处,蛰伏起来,继续这场致命的捉秘藏。

它在等待他露出破绽。

时光飞逝,它的游戏对手小心谨慎又无懈可击,终于长大成人——那是它们永远无法理解的,我们的生存策略。

“祝健康。”王无疾举起喝了一半的啤酒。

“祝健康。”铃木莲与他碰杯。

……发生在前舱的谈话,在隔离舱门的保护下,成为了这两个人无数秘密之中的一个。

后舱的约翰对此一无所知。他在防护服里,和近百个外观完全相同的套中人坐在一起。开始三个同伴之间还有些交头接耳,后来他们发现,套着这东西说话的时候,经常会忘掉呼吸,说多了头疼,就变得沉默起来;随后,令人精疲力竭的漫长旅途又让这种沉默变成死寂。

老城区的玛丽亚对此一无所知。她花了整个晚上照顾醉酒的阿加莎,刚回到空荡荡的家里。不详的预感压在这个娇小的姑娘心头,她唯一的血亲冲向了未知的大海,如此匆忙,她不敢深想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午休中的李然对此一无所知,她刚结束了和长兄的视频,最近母亲的精神情况稳定了很多,他询问她能否在十月长假回家,她却想邀请他们一起去鸠海度假。

实验室里的张与非对此一无所知,他还在帮师弟金贤俊修改论文,他们在一个巨大的迷宫里争论不休,困惑不已,打转了太久。

铁鸟开始向下盘旋。从窗边,已经能够看到东中国海上,那些宝石项链一样的串串岛屿,无论天然的碧绿或是人工的银白,星星点点,共同屹立于这片古老,又多灾多难的怒涛之间。

第十一章 隔离

图片着陆后,众人顶着热浪下了飞机,分头乘上几辆大巴。它们看起来是普通的长途巴士,内部却很有中国人的风格——一堵透明的墙把车厢划分成前后两部分,约翰他们在一边,中国人在另一边;对面的第一排座位是反向的,四个中国人坐在那里,一路盯着他们。虽然并没有再亮枪出来,但是他们的眼神告诉约翰,如果出现任何异常情况,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掏出更吓人的东西。

在飞机下降的时候,约翰就发现,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环形岛。现在,巴士正行驶在岛上。从左右两边的车窗看出去,透过棕榈树间的缝隙,能看到碧蓝色的大海就在不远处,一边波浪起伏,一边平静如湖水,还能看到白色的沙滩和奇妙的建筑物——

那些房子有大有小,但都不高,它们球形或者椭球型的玻璃屋顶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就像传说成堆的宝石山,和其中等待孵化的龙蛋一样。

说起来,巴士车厢两侧的图案好像就是金色的龙。

中国人喜欢龙更胜过蝙蝠,这是约翰还在街头,跟着老人团伙鬼混的时候知道的。他们曾经有一位说谎不打草稿的老混球,自称年轻时作为士兵去过东方,那里的人们都自认是龙的后代,军队会吹响刺耳的号角来获得神龙的庇护。

约翰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觉得他完全在瞎吹,现在看来,可能是真的,祝他老人家在地狱里身体健康,不再为瘟疫所扰。

一阵喧哗声从车外传来,约翰顺着声音看过去。

那是一群少年人,正处在孩子和成人的交界线上。他们在车道的边缘骑着自行车追逐,发出咯咯的笑声和兴奋的喊叫。很多人还穿着泳装,最多披了一件外套,男孩们都被太阳晒得又黑又红,女孩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和车上那些惨白的血蝙蝠一比,就像两种生物一样。

难道中国人会在长大之后褪色吗?

巴士减速了,司机通过喇叭,对外面哇啦哇啦的说了一大串,少年们回报他一阵嘘声。

对面的一个血蝙蝠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他们又上路了,穿过一条很长很长的隧道,终于到了下车的地点。

这是一个十分开阔的下沉广场,在他们头上,鸟笼一样的金属框架撑起了高高的,半透明的玻璃穹顶,将夏日湿热的空气彻底挡在外面,夕阳赤色的光晕经过重重折射洒落下来,将大家的防护服染成了柔和的粉红色。

中国人根据手环信息,把他们按出发地分成2至4人的小组,约翰他们三个人自然在一起。

他们被指引登上了一只玩具一样的红色小车,车上除了四个光滑的座位以外,什么都没有。三个人刚坐下,车窗和车门就发出咔的一声,紧紧锁上了,车窗外的声音也立刻模糊起来,然后,车自行开始移动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紧张和不安,却都没说话。

实际上,从进入隧道开始,一直到被允许脱下防护服上厕所之前,就算一扇又一扇隔离门直接通往地狱,约翰也毫不在乎。

直到从浴室出来,他才觉得自己又是个人了。

“呼——差点死掉了!”

杰森在哀嚎,他的头发还是湿的,披着浴室里准备的病号服,在沙发上瘫成一大坨。

伯纳德状态也差不多,更加的面如死灰,瘫在沙发另一头。见他出来,两人蠕动着让出一些空间。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三个这会儿一点都不想面对彼此,只想独自睡一觉,但是把他们送过来的小红车说——

“晚上7点请在客厅等待晚饭和通知。”

他们现在身处龙蛋之内,很可能是最大的那个。进来后才发现,比起蛋来说,它内部更像一个巨大的蜂巢。

他们的房间是一个六角形的空间,中间的尖角都被做成了壁橱,但还是可以看到天花板下倾斜的墙面。

一整面六角形的落地窗外,是一个大得出奇的密封阳台,阳台外还有一个更广阔的密封空间,螺旋形的白色坡道在其中盘旋而上,连接了每一个房间,他们就是坐小红车从那里上来的。

坡道以及支柱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十分纤细,完全不影响阳台的视野,他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外面,太阳正在沉入大海。

房间内部以沙发为界,分成两部分。

沙发左边是所谓的客厅,阳台一侧有个浴室,阳台对面的墙上,还有一个怎么也打不开的门。

沙发右边,用活动的厚布拉帘隔出了卧室,并排放着三张床,床之间有些距离,也能用各自的布帘围起来。这些床头都冲着窗户,床尾特别的厚实,还镶着一个显示屏,不知道藏了什么仪器。

房间整体是奶白色的,帘子和沙发都是薄荷绿的,印着明黄色热带花朵的靠垫,被他们当做枕头,垫着湿漉漉的脑袋。

不知不觉,7点钟到了,他们听到了那扇打不开的门背后,传来了敲门声。

“你好?你们准备好了吗?”

如果我们说不好的话,你能回去吗?

“我们好了。”三个人艰难地爬起来坐好。

门没有开。

沙发背后的墙发出一阵轻微的电流声,突然之间,变得完全透明了。他们的房间在那一瞬间里,变成了一座巨大的金鱼缸。

三个中国人站在对面,他们穿着防护服,却没戴面罩,露出了脸。

三个年轻男人,不,有一个是头发很短的女人。

他们看起来也有些苍白,但还在正常范围内。

两个男人个子很高,但站姿看起来非常松懈,尤其是中间那个,约翰掂量着,自己大概10分钟内能同时搞定他俩,杰森大概需要20分钟吧。

但是现在,他们站在那一边,中间隔着整整一堵透明的厚墙,安全无虞。

墙外,是和阳台外侧同样的白色螺旋通道,围绕着圆形的天井,在天井的正中心,伫立着一根铁灰色的巨柱,透过它玻璃样通透的表面,可以看到内部有电梯在上上下下,甚至可以看到穿着白大褂或者防护服的人影。

经过这座巨大灰水晶的折射,落日最后的余晖倾泻而下,又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未完待续)

往期连载:

《荆棘王冠》第一期
《荆棘王冠》第二期
《荆棘王冠》第三期

作者: RESSR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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