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端午节,看到杨葵老师发的一条微博,说故宫里面,果然有端门午门:
我有心查了一下,百度百科上说:
端门(Duan men)城楼始建于明永乐十八年(1420年),是明代紫禁城的正门之一,也是清代皇城的正门,整个建筑结构和风格与天安门相同。端门城楼在明清两代主要是存放皇帝仪仗用品的地方。每逢皇帝举行大朝会或者出行,城楼下的御道两侧,仪仗种类纷呈,数量庞大,队伍宏伟,从太和殿一直排列到天安门(明代称承天门),长达两华里。
午门是北京故宫的正门,平面呈“凹”字形,其形制与南京故宫午门一致,位于紫禁城南北轴线,通高37.95米,始建于明朝永乐十八年(1420年),清朝顺治四年(1647年)重修,清朝嘉庆六年(1801年)再修。午门居中向阳,位当子午,故名午门。其前有端门、天安门(皇城正门)、大清门;后有太和门。
想起来中国传统戏曲里推出午门斩首的话,觉得有意思。
想起来前天和朋友聊天,说山东的干部喜欢端着架子,不论官大官小,只要当了官,就喜欢端着个架子。有个词叫前倨后恭,是说官见了官,如何前倨后恭。倨是倨傲,显然是在比自己小的官员面前,恭是恭敬,显然是在自己上级面前。
有个段子说当年有个官员去做袍子,做袍子的师傅说这种官员的袍子,要前面短,后面长,因为他们习惯了前倨后恭。
历史上所谓的陶渊明,就是因为不愿为五斗米向乡里小儿,辞官不做的。
想起来二月河《乾隆皇帝》里一段端着的故事:
听隔壁雅间里有人吃醉了,哄笑间有人捏着嗓门儿一口山东腔怪声道:“好好!这一杯自罚!再说个笑话儿,不笑还罚!”又一个人笑道:“端错了,没干系,你只管喝就是!”
便听醉汉乜着声儿道:“就说个端错了的故事儿——我们乡,兄弟俩——呃!……夏天都在场院里睡。哥嫂子在碾盘子底下旁边,弟弟弟媳睡在碾盘上,都在弄这个这个——那个。忽然下起雨来,弟弟说‘哥也,下雨了,咱们端……呃!端回去吧……’哥哥说‘中呗!’兄弟两个都挺着腰,那话儿也不抽出来就往屋里端。黑灯瞎火,不防弟弟两口子拌倒,哥哥两口子又拌到他们身上,四个人爬起来接着又端。谁知道迷迷瞪瞪,兄弟端了嫂子,哥子端了兄弟媳妇儿睡了一夜……”他打着酒呃儿吱地又端一杯。旁边有人问:“后来呢?”“后来没他娘甚么意思。”那醉汉道:“第二天早起,两女的醒了出来回房,迎头碰见。弟媳不好意思的,说‘嫂子,他们端——端错了……’嫂子说,没听刘大头在席上说‘端错了没干系,你只管喝’……”
隔壁雅间立时一片轰堂大笑。刘墉和福康安矜持着一个莞尔,黄富扬司空听惯却不在意,小鬼头人精子卟哧一口把酒笑喷出来。隔壁也是嘻嘻哈哈格格嘿嘿乱笑一气,刘大头吭吭地咳着道:“这和我们葛太尊家差不多,不管是谁的,乱端一气……”福康安和刘墉有心的人,侧耳细听时,南边又有人喝醉了,拿腔捏调儿扯嗓门儿唱道情:
一更里,胡秀才,你把老娘门摘开。
摘开摘开就摘开,老娘不是那货材……
二更里,胡秀才,你上到老娘身上来。
上来上来就上来,老娘不是那货材……
三更里,胡秀才,你把老娘怀解开。
解开解开就解开,老娘不是那货材……
四更里,胡秀才,你把老娘腿掰开。
掰开掰开就掰开,老娘不是那货材……
五更里,胡秀才,你把家伙拱进来。
进来进来就进来,老娘不是那货村……
这一段说的是乾隆和他的小舅子媳妇棠儿的私生子福康安微服私访的故事。故事的发生地在山东枣庄。
至于后面的小曲儿,是不是有人很熟悉,对,和郭德纲的徒弟小辫儿唱的什么《探清水河》差不多。
以前我说《探清水河》是淫词小调,有人不乐意,说是纯真的爱情。
也是,KTV里唱的都是爱情,比如《杜十娘》、《香水有毒》什么的。
01
昨天看了两篇文章,很有意思,一篇《屈原投江,官方新闻通稿来了》,一篇《燕郊,30万人像蝼蚁爬向北京》,可以说,都是刷屏的现象级的文章,可惜,它们的命,都不长,很快,一篇被删了,一篇被自杀了。
很应景,适合屈原跳江的日子。
我甚至想,将来如果有一天有人编印一本《被删文存》,应该很有价值。
倒是因此想起鲁迅说的那句话,将来总会有想起它们,再说它们的时候。
想起来茨冈女神发的一条微博:
对于这个话题,我这几天倒是真有感悟,我觉得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有人把那十年称之为艰苦探索的十年了。
因为他想继续探索。
02
凤凰周刊有篇文章,采访山东济宁高考被顶替的苟晶,里面有个细节,是这样说的:
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一句话:群体性作恶。
在很多的评论里我以为这一段话很有道理:
最近大家都在义愤填膺顶替上大学的事儿。唉,我就想到,只有相对底层的人才会用这种粗糙、残忍、血呲呼啦的方法,犹如贴身肉搏,踏踏实实干掉你面前一个喘气的活人。也很容易被发现,一路留下作案证据,一辈子留下尾巴,被发现就是世仇。你看所有爆出这种事儿的一般都在不发达地区。发达地区有钱有权的人一般不屑于用这种方法,还记得好多年前流传出的一个上海某个大学招生名单么?多么优雅精致。一般大学都有照顾的名额,不够强的打个招呼托托人送点礼,够强的直接递个条子,就想办法进去了,再强一点儿的都不用自己说,根本不用费这种“冒名顶替”的力气,甚至不损害“某个具体的人” 。再强的我就不知道了,也许直接扔哈佛去了吧?
底层人民就连作弊都更残酷一些。如果你去过县城集市,就知道劳动人民骗起劳动人民那可真是手下不留情。都是假酒,假茅台虽然骗钱,但是一般也都是正经酒伪装的,对健康无碍。假散酒可就是工业酒精兑的了,喝了命可能都没了。
北京作家郝景芳写过一篇小说,名字叫《北京折叠》,科幻,获得了科幻文学的最高奖雨果奖。外国人以为是科幻,中国人说是魔幻现实主义。
我始终认为,在中国,乡村、县城、省会、北上广深一线城市四个层级的生活,其实是折叠的。没有经历过这四个层级的生活,你不能说你能正确的了解中国,理解中国。
因为,这每一个层级,都是中国的一部分,都是中国的一面。
这也是为什么做领导,要下过乡、当过县委书记、去过偏远省份做过官、然后一线城市历练过。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看清什么叫中国。
这里面,最重要的是县城这一级。因为从秦始皇建立郡县制,就有一句话,撂在那儿:
郡县安,天下治。
所以,历朝历代的领导者,上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抓县级领导班子。抓县官县令、县长县委书记。
当年雍正皇帝甚至对每一个县令都当面谈话,言语淳淳,告诫他们要好好为官,一心一意忠于皇上,为天下黎民服务。
但
后世的戏曲里,唱的偏偏是:洪洞县里无好人。
为什么,因为县域生活,最能代表中国人的生活形态。
前几年,有部中科院博士论文走红,叫《中县官员家族关系考察》,说的是河南某县的司机情况。
盘根错节的家族势力,裙带关系,让你不得不官迷,不得不走关系,要不,你就不要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
大家都在钻营,你不钻营,只能出局。这就是现实。
很多人注意到,很多的所谓顶替案,都是发生在县城乡村这个级别,原因是啥,就是前面我引用的那段话。
洪洞县里无好人。
很多人说,越到底层,生存竞争越激烈,越粗粝,越不讲仁义道德。其实,都一样。只不过,上面包装得比较好看而已。
03
秦始皇建立郡县制,万事皆从秦制度。从这个意义上说,秦始皇也可以说是万世师表。到了汉代,汉武帝又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又把孔子立为万世师表。这样,就从制度和思想两个方面,为中国人准备好了两个紧箍咒。
从秦朝到中华民国,中国的社会治理,基本上是三级:中央、省、县,政权不下乡村。
乡村靠什么,靠自治。
也就是说吃官饭的,就到了县这一级就没有了。
现在呢?你可以看一看你身边有多少吃官饭的。
理解了这一点,你也就能容易理解为什么山东的老百姓喜欢考公务员。
也就容易理解山东的官员为什么喜欢拆村子合并村子。
为什么,财政吃紧。
没有钱了,钱都用在吃饭财政上了。一只鸡,一天下一个蛋,十个人吃,甚至一百个人吃,鸡受不了,等着吃鸡蛋的人也受不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04
也是在微博上,看到一段话:
昨天朋友圈看到有人讲,缪可馨那一跳代表着最彻底的轻视,那一刻比起把自己的本心也交出去,肉体的消亡并不可怕。当时还觉得虽有所安慰,未免还是太轻飘飘了些,毕竟只要活着总能遇见好事啊。结果今天就看到从学校到官方的龌龊程度到了泼粪起舞的地步。现在觉得那句话是对的。人小时候是会比长大了决绝,牵挂也少。在这样的地方没有人再有资格说什么「现在的孩子怎么抗压能力那么差」,不过是有的人选择变成精神病集体中的一员,有人不愿加入,活得痛苦,患上另一种精神病,而有人在电光火石间预感到,此地的出路只有精神病,不如肉体消亡罢。
我以为,这段话,是典型的书生意气。
你愿意你家的孩子那么小,人生还没经历,就自杀吗?
05
这几天,很多人在讨论《隐秘的角落》,有人引用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说过一句话:
“如果我们全都要为自己的想法受审判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会被绞死。”
我个人的看法,人心恶是一方面,社会道德建设是另一方面。
而中国儒家文化的最大特点是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是最虚伪的道德学说。
就如鲁迅所言: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所以,我每每看到有人倡言读经,就想起鲁迅说的另一段话:
我看不见读经之徒的良心怎样,但我觉得他们大抵是聪明人,而这聪明,就是从读经和古文得来的。我们这曾经文明过而后来奉迎过蒙古人满洲人大驾了的国度里,古书实在太多,倘不是笨牛,读一点就可以知道,怎样敷衍,偷生,献媚,弄权,自私,然而能够假借大义,窃取美名。一一鲁迅《十四年的“读经”》
所以,我每每遇到倡言读经的人,都是立刻敬而远之。
好鞋不踩臭狗屎。我惹不起,总还躲得起。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路往南走的原因。
山东冠县,出过一个叫武训的人,乞讨办学,那个叫陈春秀的女生,就毕业于武训中学。
山东济宁,就是所谓的孔孟故里。都说孔孟故里的人厚道。厚道的后面是什么,现在你看到了。
一路南走,一路向南,一直游到海水变蓝。南方就好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洪洞县里无好人。
06
回想起来,小时候过端午节,我们那里的习俗是门上插艾草,煮鸡蛋。粽子没得吃,不知道是穷,还是没有吃的习惯,雄黄酒更是听都没听过。印象里,我们那里过节,要么就是吃饺子,要么就是煮鸡蛋,贫乏得很。我第一次听说屈原的名字,是看电影《屈原》,香港电影,鲍起静爸爸鲍方演屈原。我以前看的电影都是《平原游击队》《小兵张嘎》这一类,第一次知道屈原是个人名,屈是个姓。到了初中,我堂哥张庆安教音乐,教我们唱《橘颂》,算是第一次接触庙堂高雅音乐。再到读高中,才知道我们县里,其实有很多人姓屈。我的同学里,有好几个叫屈凡x的。
这首歌居然是鲍起静唱的。她后来演了许鞍华的电影《天水围的日与夜》。
07
我每天早上醒来,向上帝祈祷,让我像小孩一样天真地看世界。油画家柯罗曾经如是说。
如果他看了电视剧《隐秘的角落》,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说。
王朔在《动物凶猛》里说过这样一段话:
“我羡慕那些来自乡村的人,在他们的记忆里总有一个回味无穷的故乡,尽管这故乡其实可能是个贫困凋敝毫无诗意的僻壤,但只要他们乐意,便可以尽情地遐想自己丢殆尽的某些东西仍可靠地寄存在那个一无所知的故乡,从而自我原寡和自我慰藉。我很小便离开出生地,来到这个大城市,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我把这个城市认做故乡。这个城市一切都是在迅速变化着——房屋、街道以及人们的穿着和话题,时至今日,它已完全改观,成为一个崭新、按我我们标准挺时髦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