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年怒马
某天早晨,大宋集团的内部OA上,一首小诗在密集的信息流里一闪而过,没人注意到它。
一是这首诗只有28个字,在文章和曲子词盛行的时代,它实在单薄。诗是这样写的:
飞来峰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
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作者也是个小人物,宁波一个29岁的小县令,名叫王安石。
这首《登飞来峰》,是他回江西老家,路过杭州灵隐寺时有感而发。雄心万丈,锐气逼人。
在年轻的王安石眼里,众人都是弱鸡,一切都是浮云,他一定会站在大宋帝国最高层。
彼时的大宋,有两种截然相反的底色。
在民间,经济发达,繁华无二。
这一年,杭州一个叫柳永的小官员,正在构思他的《望海潮》: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首都汴梁,物质文明建设取得阶段性进展,几十年后,将通过一副《清明上河图》定格在历史长卷上。
而朝廷方面,却是另一番景象。
由于冗兵、冗官、冗费,还要给契丹、西夏交保护费,国库早已空虚,就是所谓的“积贫积弱”。
大宋有多败家呢?说两个数据你感受下。
宋朝人口是唐朝的3倍,而官员数量是唐朝的10倍。
宋朝军队有80多万(水浒传说林冲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并非施编剧瞎编),80万什么概念?
我国现在面积是北宋的3倍多,人口10倍多,军队才是北宋的2.5倍,关键是GDP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大宋太难了。
范仲淹的庆历革新,也是要给朝廷瘦身,可惜他失败了,只能在《岳阳楼记》里抒发胸怀。
在那场革新中,范仲淹有个铁粉追随者,名叫欧阳修,此刻正在坐在翰林院的大椅上,醉翁之意,著书修史。
大宋集团暮气沉沉,太需要锐气改革的新青年。
“小王啊,要不要来总部发展?”
包括欧阳修在内的很多人,向王安石发出了邀请。
搁一般人,能从地方分公司调到总部,一定很高兴,马上订机票。
可王安石不是一般人,他一概拒绝,找的理由都是京城房价贵,老妈身体不好之类。
从他后来的表现看,我觉得真正的原因是:
找工作,他要跟老板谈。
二、
这一天终于到来。
1067年,19岁的宋神宗刚刚即位,就收到一张财务报表,上面写着八个字:
“百年之积,惟存空薄”。
老板啊,账上没钱了。
宋神宗推开报表,想到仰慕已久的王安石。真的是仰慕已久,说两件事大家就知道了。
一是宋神宗做太子那会儿,经常从老师韩维嘴里听到一些牛掰见解,听君一席话,胜读十本书那种,神宗每次都竖大拇指。韩维就说,这不是我原创,是王安石说的。
二是当时的文坛大佬欧阳修,给王安石写过一首《赠王介甫》,介甫是王安石的字,诗的前半段是:
翰林风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
老去自怜心尚在,后来谁与子争先。
翰林指李白,吏部指韩愈。
翻译过来就是:介甫兄弟啊,你就像李白、韩愈一样才华爆棚,我老了,以后只有你独秀了。
看到没,王安石不在朝廷,朝廷已有他的传说。事实上,他也没让宋神宗失望。
在高层决策大会上,王安石打开ppt,一行加粗大字出现;
“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不盘剥人民,还能让国库充实,这句话太厉害了,是每个帝王都梦寐以求的。
19岁的宋神宗热血沸腾,当场作出决定:
介甫,来做CEO吧,咱们一起搞大事情。
原话是“可悉意辅朕,庶几同济此道”。
这是王安石的高光时刻,人生巅峰,属于他的时代终于开始。
只是,在会议室角落里,那个叫司马光的翰林学士,已经悄悄写好辞职信。
他不认同王安石的方案。
三、
众所周知,要读懂宋朝历史,绕不过王安石变法,他的是非功过,争论至今。
但有一点却是共识。王安石新法中大多数是科学的、英明的,他像一个从现代穿越过去的人,用现代方法解决古代问题。
比如青苗法:
以往,每到青黄不接的季节,农民只能去找大地主借高利贷,一旦还不上,就得把土地给地主。
农民越来越穷,地主越来越富。这是历代朝廷最不能容忍的事。
青苗法类似于国家银行,给农民发放贷款,利息比地主的要低。这是一个国家增加收入、抑制土地兼并、减少百姓负担的三赢方案。
再比如免役法:
以往的劳役制度,都是农民出人出力,地主、宗教人士、官僚不用服劳役,导致农民负担重,没时间种田。
免役法规定:大宋子民都有服劳役的义务,但不需要你自己去,只需根据规定交钱就行,政府用这些钱再去雇人。
简单的说就是,有钱出钱,有人出人,也是多赢方案。
此外还有商业、农田、水利、军事等一揽子方案,每一项都散发出智慧的光芒。
然而,这么好的方案,并不是谁都能理解。
反对声音最大的,就是司马光。他的逻辑是,天下财富就那么多,要么在人民手里,要么在朝廷手里,怎么可能凭空多出财富!
于是,以司马光为首的保守派,和以王安石为首的变法派,开始了长达半个世纪的互撕。
不过这是后话,我们还是回到当前。
反对的人再多,也顶不过大boss的支持,为了让王安石放手去干,宋神宗扛着巨大压力,遵循“三不”原则:
“天命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
任何力量都阻挡不了变法的脚步,谁不服谁下台!
欧阳修下台了,回到安徽阜阳养老,“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
司马光辞职了,回到洛阳,闭门十五年,书写他的皇皇巨著《资治通鉴》。
挤掉反对派,王安石开足马力,他经常熬通宵,看凌晨四点钟的汴梁城:
《夜直》
金炉香烬漏声残,
翦翦轻风阵阵寒。
春色恼人眠不得,
月移花影上栏干。
夜直:夜里值班
大年初一,三杯屠苏酒下肚,在朋友圈晒他的变法新气象:
《元日》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字里行间,尽是雄心壮志。
只是,变法哪有这么容易,王安石没有看到“新桃换旧符”,却等来一张休止符。
这张符叫《流民图》。
四、
画《流民图》的是一个叫郑侠的城门官,相当于大宋集团总部的门卫大队长。
他另外一个身份,是王安石的学生。
在这张图上,郑侠以写实的笔法,画了一群流落到汴梁的灾民,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
而罪魁祸首,直指王安石的新法。
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很简单。新法好是好,可到了执行层面,基层官员为完成KPI,出政绩,往往强行摊派,你不想贷款也得贷。
当百姓负担达到临界点,一场天灾就足以让这一切崩盘,为了还朝廷贷款,农民不得不拆房卖地。
朝廷变成了合法黑社会。
苏轼曾写诗讽刺:
杖藜裹饭去匆匆,过眼青钱转手空。
赢得儿童语音好,一年强半在城中。
青苗钱过手就没了,农民拄着拐杖,食不果腹,一半时间在城里逃荒。孩子们都学会城市里话了。
新法里还有个“市易法”,初衷是为了稳定物价、增加国家收入。
拿二师兄的肉的来说,一旦供应减少,猪肉就涨价,这是常识。
市易法一出台,等于国家喊话,你们卖猪肉的,不管是北大的还是网易的,都不能卖了。镇关西这样的猪肉摊,只能向朝廷进货,不听话就派个鲁提辖砸你场子。
还喊出美好的口号:让天下没有昂贵的猪肉。
可事实上呢,朝廷吃相更难看。
市易法变成官员们的敛财工具,比民营财团更垄断、更昂贵,质量还差,苏轼要吃碗东坡肉都心疼。
苏轼继续写诗:
老翁七十自腰镰,惭愧春山笋蕨甜。
岂是闻韵解忘味,迩来三月食无盐。
意思是说:
这个七十老翁,带着镰刀在山里挖笋挖蕨,竟然说不好吃。莫非他像孔子一样沉浸在韶乐里而失去味觉?NO,因为他三个月都没吃盐了。
这一切,都如司马光所料。
一时舆论汹汹,民意沸腾,惊动了太后和太皇太后,也就是宋神宗的老妈和奶奶。
这两位在历史上评价都不错,勤俭宽厚,圣母心肠,一开始就反对变法,只是宋神宗不听。
现在有图有真相,宋神宗震惊了,开始怀疑人生,不得不听妈妈的话。
大宋集团OA上,又一篇文章置顶,大boss宋神宗向全体员工和股东发出公开信,《我们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罢免王安石。
请注意,只是罢免王安石,新法还在继续。
接替王安石的,是他的老助手,副宰相吕惠卿。
如果说郑侠用一幅画,向王安石捅了第一刀,那么吕惠卿就是补第二刀的人。
五、
吕惠卿是王安石一手提拔起来的亲密战友,也是新法的坚定拥护者。
但他的能力比王安石差太远。
青苗法、市易法已经千疮百孔,吕惠卿又推出一条“手实法”,大致意思是:
百姓所有财产一律上报,包括你家养几只鸡,在山上捡了几只兔子。百姓不报或瞒报咋整?很简单,鼓励举报。一经查实,瞒报部分全部没收,三分之一奖励给举报人。
真TM人才,这种昏招也想得出来。
这样的人什么朝代都有,总以为自己有大才,可以制定规则,可以搞顶层设计,其实要么蠢,要么坏,对管理一窍不通。
可以想象,要执行这样的政策,亲朋友邻会人心惶惶,衙门官吏会变成土匪。
宋神宗毕竟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个烂摊子没人能hold住。
他又想起了王安石。
1075年是个失落的年份。
这一年,王安石被朝廷起用,重回CEO宝座,但局面已不在他的掌控。
从金陵到开封路上,经过镇江瓜洲古渡,一首《泊船瓜洲》从他笔尖悠悠淌出: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55岁的他,累了,倦了,不想再走进京城的是非地,只想在金陵安度晚年。
巧了,吕惠卿也是这么想的。
王安石回归,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吕惠卿,躺赢的相位凭什么让出来?
于是,昔日队友变成了对手。几番明争暗斗,吕惠卿使出了大杀器——爆隐私。
那是王安石曾写给吕惠卿的私信,其中一封重要文件,王安石在下面ps了四个字:
“勿令上知”
不要让皇上知道。
这可不得了,就算放到现代,站在大老板宋神宗的角度想想,好你个王安石,老子不惜得罪所有人,连祖宗之法都不顾也要支持你,你竟然跟我玩小九九?
你眼里还有老板吗?信不信我无补偿辞退你?
新法一地鸡毛,又失去老板信任,王安石归隐的念头越来越重。
第二年,儿子因病暴毙,他再也无心政坛,告老还乡,终身再没回到政坛。
就在王安石感叹“明月何时照我还”的同时,远在山东的苏轼,也写一首词:《江城子·密州出猎》。
宋词江湖,一个全新的门派成立了,叫豪放派。来,让我们酣畅一下: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
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请注意,最难懂的一句“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恰恰是题眼。
苏轼把自己比作西汉时的云中太守魏尚,希望朝廷也派个冯唐一样的人,手持符节,送来被重用的offer。
可是他想多了。
几年后,朝廷真派人来了,不过送来的不是offer,而是逮捕令。苏轼悲催的黄州生涯就此开始。
当然这也是后话,不提。
让我们说回旧党领袖,司马光同志。
六、
离开王安石的日子里,朝廷每天都上演狗血剧,明争暗斗,互相伤害。
中间过程很虐心,精彩堪比小说。
比如,吕惠卿爆王安石私信一事,帮王安石的,是苏轼的小弟黄庭坚。帮吕惠卿的,是王安石的学生陆佃。多年后,陆佃有个牛掰的孙子,叫陆游。
再比如,王安石有个死忠粉,是推行新法的一把好手,人品学识俱佳,后来成为他的女婿,名叫蔡卞。
司马光也曾有个听话的小弟,是蔡卞的亲哥,名叫蔡京。
再再比如:搜集苏轼黑材料、疯狂揭发的那个人,是著名的大科学家、全才大神,《梦溪笔谈》的作者沈括。
贵圈,真的好乱。
时间来到1085年,三月的一天早晨,所有汴梁人都听到一个来自洛阳的声音,那声音苍老而霸道:
“乱个毛线,老夫要终结这一切!”
说话的人,正是67岁的司马光。
他有底气这么说。因为这一年,38岁的宋神宗抱憾去世,母亲高太后力挺司马光。
新皇帝宋哲宗表示完全赞同,毕竟,他已经快9岁啦。
据大宋微博热搜显示,司马光进京那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全城百姓像在黑暗中看一束光,连青楼姑娘们都重新燃起了工作热情。
苏东坡也平反逆袭,回朝路上,难掩激动心情:
此生已觉都无事,今岁仍逢大有年。
山寺归来闻好语,野花啼鸟亦欣然。
只是,这“欣然”过于短暂。
司马光不仅会砸缸,还善于砸任何东西。他抡起锤子,光光光,对着新法一通猛砸——全部废除。
连新旧两党都一致赞同的免役法,也一并砍掉。新党战队贬的贬、辞的辞。
顺便提一句,这一年被贬的新党战队里,有一个叫章惇的人。他原本是个青铜,多年后变成王者,开始反攻。苏轼悲催的晚年,大多拜他所赐。
与新法同时落幕的,还有王安石的命数。
这一年,远在金陵的改革先锋在落寞中去世。
最后的生命里,他在《千秋岁引·秋景》中写道:
……
楚台风,庾楼月,宛如昨。
无奈被些名利缚,无奈被他情担阁。
可惜风流总闲却!
当初漫留华表语,而今误我秦楼约。
梦阑时,酒醒后,思量着。
他的“不畏浮云”,他的“最高层”,他的“华表语(奏章)”,全都“风流闲却”,只能在酒后午夜梦回。
不过,司马光也不是赢家,王安石死后五个月,司马光紧随其后去世。
两位大佬只差2岁,又同年去世,前半生相互站台,后半生相互拆台。
命运无常,令人唏嘘。
看到这里,你以为变法就此结束了吗?
并没有。
十年之后,宋哲宗已经长大,挣脱奶奶的怀抱,这个年轻人也要秀肌肉、秀智商了。
新法再次启动。
只不过此时的新法,已经不是方案之争,而是赤裸裸的政党之争。原则是对人不对事。赞同我的,都是好人,不赞同的都是坏蛋。
路线决定一切。
打击范围之大,没人能置身事外。翻开当时任何一个人物的履历,如果没有大起大落,说明他咖位还不够。
这种政治氛围一直持续到宋徽宗,直至北宋灭亡。
七、
重新回到主题。
大家发现没有,在这场变法里,大boss宋神宗锐意进取,广开言路,也算少有的明君。
司马光、王安石、以及苏轼兄弟为代表的中高层官员,都是大宋的智慧担当,人品学识一流。
司马光不纳妾、为官清廉,正妻给他找个小妾,都被他赶出门。这克制力,没几个人男人能做到。老婆去世,他连丧葬费都凑不出。
王安石也是禁欲系、更不贪财,衣服常年不换,给啥吃啥。苏洵说他“衣臣虏之衣,食犬彘之食”,穿得像个囚犯,狗粮也吃得下去。
唐宋八大家中,宋朝占了六位,全在这几十年扎堆儿出现,南宋一个都没有。
这样的一个开局,为什么王安石还是败了?
因素当然很多,涉及到的人物也远比本文提到的多几倍,一本书都讲不完。
我仅从王安石这个人聊一个观点,因为他是个:
技术天才+政治弱鸡
技术型人才很容易一叶障目,手里有锤子,看什么问题都是钉子。
王安石推行新法,问题不在新法本身,法规是可以试错更正的,而在于比技术复杂一万倍的人。
你以为官府、公司像水泊梁山?大哥一声令下,小弟们就磨刀霍霍,996工作,超额完成KPI?
不是的。它更像红楼梦里的贾府,领导说话未必好使。我不违抗你的指令,但就是执行不好,甚至还会给你挖点小坑。
比如贾探春小姐,走马上任要改革,吴新登媳妇马上使绊子。关键是,你对照规章制度,还找不出她的错。
张养浩说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原因就在于这些官场版“吴新登媳妇”。
王安石遇到的,就是全国无数个“吴新登媳妇”。此刻,当务之急就是怎么用人。
可他怎么做呢?
欧阳修因政见不合提出辞职,别人挽留,王安石说:这种人到哪里都是祸害,留什么留!
要知道,人家可是给你站过台的老前辈啊,弟子门生遍布朝野,这要得罪多少人?
宋神宗想让司马光跟他一直主持大局,王安石说,司马光专结交小人。
拜托,他重用吕惠卿,还是人家司马光好心提醒,结果证明,历史学的好就是会看人。
不知道他被吕惠卿爆私信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司马光的话。
宋神宗想重用苏轼、苏辙,他又说这两兄弟只会摇唇鼓舌,写几篇破文章。他真的恨苏轼吗?也不是,就是嘴欠。
当苏轼遭遇乌台诗案要杀头,王安石又站出来替苏轼说话。
还有一个叫范纯仁的,是范仲淹的儿子,沉稳持重,自带改革基因,王安石竟不容许他一点反对意见。
要知道,这些人并非食古不化,欧阳修是跟着范仲淹搞改革的前辈,司马光提出发展经济比王安石还早,苏轼苏辙爱民而务实,范纯仁就更不说了。
作为大宋集团CEO,这些人,不应该为我所用吗?明明一批潜在友军,被王安石弄成敌军,两败俱伤。
谁受益呢?
政治投机者,比如蔡京。
王安石上台,蔡京举双手赞同变法;司马光上台,他又五天内废除新法;章惇上台,他又非常识时务的搞政治斗争。
每次看这段历史都令人惋惜,搞技术的,搞文学的,终究搞不过骑墙的。
写这些,并非否定王安石,他依然是大神一个,用黄庭坚的话说,“一世之伟人”。
最后,用他两句词结尾吧,写的是伊尹和姜子牙,我觉得也可以用来告慰他自己:
若使当时身不遇,老了英雄。
……
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
THE END.
作者:少年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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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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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ena 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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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上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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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底世界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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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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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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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