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乱弹 | 瞎爷

今天是2019年5月18日，阴历四月十四。周六。

周六适合扯淡。

话说昨天上午，出去办事，看见路上走一个小姐姐，小姐姐在前面，只能看见背影。小姐姐穿黑色T恤，上面一行英文字母：Think  big.

我走在后面，看着这两个单词，看着小姐姐远去的背影，浮想联翩。什么意思：想大？想大大？想搞大？想搞一票大的？

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把这个疑问发在朋友圈里。

有人毁人不倦，告诉我：

瞎爷，估计你光看见后面了，前面应该还有一句。看问题不应该只看A面，还要看B面。估计A面是“Sugar Daddy”，翻译成中文就是你老前不久看见的视频里的小姐姐穿的那款T恤前胸三个字：“叫爸爸”。

有人说：拉倒吧，这是人家IBM的工作格言：Think big，do small。意思是大处着眼，小处着手。

更有一位从上海移居米国拿绿卡的大姐姐生猛，说是： Thing hard is more important than think big.她厉害，提供了一个女性视角。

我英文一向是半吊子，求教正在跟着金莲老师学英语的八戒，这大姐说的啥。八戒吭哧了半天，回来一句：

想硬比想大更重要。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弟子不必不如师，我感觉八戒该出师了。

01

话说昨天是周五，昨天下了班，八戒从他的办公室二龙戏珠大厦出来，接到媳妇的电话，让他赶紧去菜市场买二斤韭菜回家。买韭菜在八戒家像一个暗号，就像现在流行的土味骚话：哥哥的床大不大，一个人睡怕不怕？

八戒立即变得性奋，把方向盘一转，就开着他那辆二手加长布加迪冲进了菜市场。

先是买了二斤半上好的韭菜。又到猪肉档买了五斤上好的五花肉，让肥头大耳的猪肉佬给剁成肉丁，就像《水浒传》里鲁提辖拳打镇关西要求的那样：

要十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再要十斤寸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

那猪肉佬很听话，不知道是害怕八戒的大金链子，还是害怕他的二手加长布加迪。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眼下正是春末夏初，韭菜比春天的韭菜更肥美。北方话，叫春韭赛过虎狼药。八戒吃了这样的韭菜包的饺子，这周末的夜啊，可以用唐朝诗人张若虚的两句诗来形容：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世上新浪换旧浪，前浪晾在沙滩上。

不过，这个韭菜肉丁饺子好吃是好吃，就是有浓重的韭菜味，弄不好牙花子上还会镶嵌几条细长的韭菜叶。韭菜叶好办，刷牙就行了，这个浓重的韭菜味，不好去掉。

八戒有办法。他买了两箱LOEWE香水，吃一次韭菜饺子，就往身上喷一瓶。

这LOEWE001香水的香型很挺特别，分男女，男款叫事后清晨，女款叫破晓缠绵。能完美地压住韭菜香，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02

昨天世界闻名的建筑大师贝聿铭老先生千古，享年102岁。很多人悲伤地怀念他。

我倒是觉得，不应该为他悲伤，而是应该为他高兴，活到102岁，取得了这样的大成就，他这一辈子值得。应该恭喜他。活到这把年纪，吃吃不得，玩，玩不得，只能看别人吃，别人玩，别人火热地爱，缠绵病榻，实在是违背人伦天伦。就像中国的很多革命老前辈，住在高干病房里，靠管子输液维持呼吸，实在是不应该。

我看过老先生的苏博新馆，看过香山饭店，看过卢浮宫前广场上的玻璃塔。印象最深的是他的回忆录《贝聿铭传》里写到的，他设计完香港中银大厦，有一次在飞机上，遇到倒数第二任港督卫奕信。卫奕信说他贝老师你设计的中银大厦几片利刃，直对着我的港督府，我只好栽种柳树破解你的风水大阵。贝老师说我那不是利刃，我那是莲花瓣。

贝老师真幽默啊，谁见过这样的莲花瓣啊。

03

昨天看见有人说：

非常敬佩和羡慕的一个职业就是建筑师，去世了还有人继续生活在自己的作品里，像会呼吸的纪念碑。贝先生千古。

我想起来我很多年前为报纸写专栏，曾经说过，建筑分两类，一类是给人住的，一类是给神住的。庙宇、宫殿，多是给神住的，或者是给世间的神住的。所以，你到西方世界看看，最高大的是教堂。在中国，最高大的是皇帝住的。西方的皇帝国王是在神之下的，所谓君权神授。教会不承认你，你就名不正则言不顺。

中国不一样，皇帝直接就是神的儿子，是谓天子。基督教传入中国，洪秀全干脆说上帝是他爹，他是上帝的二儿子，上帝就被他垄断了。

这就是中西方的差异之一。

梁思成的学生的学生曾经讲过，中国古建筑留存很少的原因在于，欧洲的古建是宗教的象征，但中国的陵墓和宫殿都是帝王的象征，所以一换朝代，下一个帝王一定要毁掉上一个帝王的建筑。只有清朝没有毁掉明朝的古建，因为少数民族对汉族更先进的文明是非常崇敬和谦卑的。

贝老师用建筑为自己修建了不朽的纪念碑。但文化艺术也是不朽的纪念碑。人死了，但作家的作品在流传，艺术家的作品在流传。这也是不朽的纪念碑。

更伟大的不朽，是思想的不朽。

对了，刚才看见黄历上说今天是世界博物馆日。

04

有位关注了我三天，然后又取消关注的读者朋友，临走之前留言，说瞎爷文字不正经，自轻自贱。

搞得我这几天都在反思。

人分两种，假装正经和假装不正经的。我喜欢后一种，因为那是他们的一种幽默，你往深处去接触就会发现，这些爱装得色眯眯的人，心里比谁都一团正气。

这是有人在后台留言的一段话。说的好像有道理，但是，这不是老不正经的理由。要是有人以此来掩饰自己的老不正经呢。对吧？

我不想为自己辩解，我承认，我觉得我是老油腻。

昨天看到有人说了这样一段话：

元杂剧《马丹阳度脱刘行首》里有句极刻薄的唱词：“闲官清，丑妇贞，穷吃素，老看经。”    我经常在心底暗搓搓将它送给站在道德高地上的吃瓜群众们。

我不敢有这样暗搓搓的想法。因为我看看我身边的很多人，吃素的，看经的，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不是别人，我只想活成我自己。因为参差多态乃幸福之源。

历史学家、王小波在匹茨堡大学时的老师许倬云在回忆王小波的文章里说：

（王小波）柔和的眼神里透露着怜悯。我想许多他的读者也会从他的嬉笑诙谐里感觉到如此无穷的悲悯。这就是佛家的慈悲，儒家的仁恕。

我常常提醒小波，自由不仅仅是挣脱外在的控制，还更在于从内心里得到解放。有一种对于内心自由的压迫来自欲望，人常常为了追求欲望而丢失了自己。另一种的压迫，则是群众的压力。时髦风尚，逼得人人向人人看齐。“大家都这样说”足以压死人。陈寅恪提出“俗谛”与“自由”的对立，真是一针见血。小波的笔下，我想，也有不少对于从俗谛争会自由的意愿。正是这一压力，问我被公权力取用，造成了无可抵御的外在力量，充分压制了自由。

这段话，真是振聋发聩啊，可惜，能懂得这一道理的人，太少太少。

05

庄雅婷曾经说过，我喜欢大病初愈后醒来的清晨的清爽，那种健康的自由和无拘无束。

为什么这样好的话，都是被女的说了。令人想起贾宝玉的话：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