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刘梦龙
特朗普在自己的告别演说上总结了自己四年来的工作:对外对抗了中国,团结了盟友,对内拉高了经济,唤醒了民众。就像我们知道的,特朗普在四年来,通过对外勒索收刮,对内开动印钞机,确实营造了特朗普景气,拉拢了一大批选民。虽然在任内掀起了一轮对华施压的高潮,但就像他说的,他也确实是过去几十年来,唯一任内没有发动任何战争的总统,甚至他还试图彻底结束在阿富汗的战争。
应该说,在内政外交上,特朗普试图解决一些问题,进行了一些必要的收缩,并为美国的未来开启了一条并不太光明的道路。他的所作所为是在透支未来,结果是政府赤字高涨,经济严重过热,但毕竟这个大雷在他任内并没有爆炸。
如果不是发生了新冠这样的黑天鹅事件,那么凭借过去四年来的业绩,特朗普确实很可能连任。而为了驱逐特朗普,美国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这个流血的伤口也绝不会愈合,而将面临着长期撕裂。就像特朗普告别演说预言的那样“最好的还没有到来”。所以,不需要指望特朗普的支持者会在20日进行什么壮举,而是如今美国已经出了大事,以至于华府一日三惊,拜登要在戒严的大兵中登上总统宝座。
正因此,拜登政权的基本任务就是对特朗普时代进行拨乱反正和清算镇压,消除特朗普时代造成了权力裂痕,铲除第二个特朗普诞生的土壤,其主要的注意力不得不放在国内问题上。但这不代表拜登政权不会有自己的新政策,甚至他还不得不继承一些特朗普时代已经行之有效的政策。这些正是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
在美国国内,特别是经济政策上,特朗普彻底开启了一条哪管我死后洪水滔天的印钞机之路。现在看,拜登也只能延续这条道路。这是拜登面临的难题,如果不能延续特朗普景气,那么就不可避免的要面临特朗普幽灵的回魂,但吃下这颗毒丸,很可能种下的就不是美国衰退而是崩裂的危机种子了。
一味靠货币超发来维持国内经济,就像指望一个气球永远膨胀下去一样不现实,根本上说是在动摇美元霸权的根基。而美元霸权又成了维持政权的唯一手段,这种情形和饮鸩止渴是没有区别的。
当然,这其中会有一些变化。比如说特朗普时代景气的油页岩很可能面临衰退乃至崩盘的危机,这是金融资本内部的清算和势力整合的一角。而民主党的新政甚至会比特朗普时代的开支更大,比如已经决定的针对当前疫情颁布,将在三月份投放的三万亿美元提振方案,同时拜登很可能大赦近一千多万非法移民,这些人作为新选民将为民主党政权的巩固做出贡献,但也进一步增加了严重的财政赤字。
这也就是说,按正常的逻辑,美国现在面临的问题要降债减支,让过热的经济冷却下来好进行调整。但拜登政权由于面临着清算前政权的巨大压力,事实上做不到,还会变本加厉,在奔向悬崖的高速公路上继续加速。
相对变化较大的当然是外交上。拜登政权很难延续特朗普的疯狗作风,必须对盟友稍加放松。这不仅是个人风格的问题,也是美国自己衰退后硬实力的问题。但这个力度恐怕也要取决于国内的经济状况,并非不存在杀鸡取卵的可能性。说到底,盟友是用来消费的,在硬实力和影响力都下降,以中国为代表的的挑战者却在增强的情况下,美国需要盟友更多的配合。但特朗普时期自带狗粮的做法也不失为当前困境下的唯一出路,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
拜登是不可避免要改变特朗普时代的一些做法的,甚至是一些好的做法。比如特朗普在阿富汗等地撤兵,这对美国是好事,但拜登未必能延续下去,收尾可能并不痛快。这是为了平衡特朗普时代受损的利益,使美军及其承包商继续在这个泥潭里赚钱,来巩固自己的阵营。像这样为了国内政治和经济的短期需要,而不惜伤害长远利益的作风,从特朗普到拜登将是愈演愈烈的。
在过去几年里,特朗普在国际上做了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在美国外交上造成了很大裂痕,却没有获得太多的实质成果。包括中国、朝鲜、伊朗这些国家都进一步认清了美国的虚弱,就连欧洲都产生了一定动摇。而拜登现在手上的牌比特朗普更少,面临的压力却更大,也只能更多依靠意识形态和巧实力,没办法再像过去那样硬干,自然也不能再像特朗普那样任性的“退群”,反而要更积极的加大在国际组织中的影响力。但这种情形显然又会造成国内民众的不满,进而影响了对特朗普的清算。
当然,反华这个基本路线是不会改变,而且还会得到增强。因为中国的崛起已经对美国赖以吸血的霸权地位构成了挑战。虽然这样很可笑,一个流氓能不能生存下去,取决于要确保所有人都无力反抗,确保眼前没有一个有尊严的正常人存在,但这确实是事关一个腐朽势力能不能生存的问题。拜登和特朗普相比,只会更狡猾,更激进,特别是利用港台和华人与国内中的反动力量,以求以华制华。
自然,对新冠疫情的应对是拜登政权面临的一个急迫任务。如今整个西方都把宝压在了疫苗上,这是很危险的,就和重病人期待神药没什么区别。事到如今,新冠已经在世界范围内广泛传播,特朗普等西方领袖要为此负责。虽然借着新冠这只黑天鹅,打倒了特朗普,但拜登政权也不太可能通过封锁,隔离等手段来消灭新冠。因为这会严重影响经济,比起死人和疫情蔓延,这对拜登政权来说更加恐怖。
这种情况下,较好的情形是疫苗起效,但面临产能和分配,还有大量底层人口无法被覆盖造成的疫情反复与社会撕裂。最坏的情形是疫苗达不到预期效果,疫情得不到好转,医疗击穿,社会陷入长期动荡。这是事关国家生死存亡的,是赌不得的,但很多西方国家现在就是在赌博。
总的说,拜登政权面临着特朗普更加糟糕的局面,而这种糟糕相当一部分是特朗普造成的,如今却可能成为特朗普二代卷土重来的土壤。拜登虽然上台,但美国的内部分裂危险并没有减少,而全球疫情迟迟得不到逆转,也必然加剧全球规模经济危机的危险。这种情形下,全球范围内的民粹崛起可谓方兴未艾,这些都共同构成了拜登时代的巨大危机。
过去的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强的国力,可以为所欲为,从世界范围内吸血。随着技术的进步,虽然美国还有存量的优势,但衰退是明显的。而包括美军在内,存量的优势在衰退的最后也会变成一种沉重的负担。
这些问题,在美国现有体制下,已经没有办法根治。福山向拜登建言,要加强舆论控制形成某种合法的禁言机制,引导更多的无害的多元主义来打散民众,这都是为了避免再出现特朗普第二和这次围剿特朗普时的原形毕露。但这种办法本质是一种自我削弱,越是起效,遭遇的反噬也越大。你不能指望一个日暮途穷的愚民主义独裁霸权能足够团结来对抗它前所未有的强敌,来保住只属于上层的分赃权。
最后,我们不妨谈谈拜登时代的中国。特朗普看似咄咄逼人,但更像生意人,他终究没有撕破脸的魄力。过去四年里,我们在压力下是迅速成长了,并将持续强大。而拜登则不同,拜登时代美国面临着更严重的危机,这将削弱它的力量,但就像病狼一样,这也将增加它的攻击性。
在拜登时代,我们依然会面临巨大的压力,尤其是意识形态领域的渗透和攻击。但在新冠疫情下,西方过去那种优势地位已经破产了,而我们则处于一个相对有利的位置。如果我们能保持这种态势,那么甚至在中国周边足以形成一个控制住疫情的稳定带。
然而,我们也应该承认,如果新冠得不到全球范围内有效控制,这种全球的不景气终究会影响到我们。在外部市场疲软的情况下,内循环经济要在相当程度上承担起未来发展升级的重担,这是我们要做好准备的。而中国的这份独好,也将带来更大的恶意,甚至某些分裂势力在外部阵营的教唆下狗急跳墙式的垂死挣扎。这些都是我们面临的新威胁。
而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在发展中已经逐步暴露出的分配问题,资本失控的风险。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形势越有利于我,也意味着内部的敏感神经将同时面临着内外交加的危险。而这些问题,如果不能得到有效的解决,造成的问题,还要远远大于外敌的直接威胁。
特朗普不能救美国,拜登也不能,但一个帝国,一个时代将在这种日暮途穷中走向终点。这也将是百年来未有的大变,且让我们拭目以待,在黑暗和腐朽中,光明和希望将在何处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