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昨天在微博上看到这样一段文字：
在外打工的小娟有过几次恋爱和单身的经历后，深切体会到单身的好处，于是扬言这辈子到死都不找对象。
这话传到老家，老家有亲戚听后呵呵一笑：她也就能保证到死前。
请问：小娟老家是哪里？
下面的回答是山东。
为什么是山东？下面这张截图可以回答：
图片中的这段新闻，新闻中这个因为不孕被夫家打死的方姓女子，最近是微博微信上的热点。
我一直不想看，每每在微博上看到这个，我看到了就跳过去，不愿意打开。
不想看是因为我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想看是不忍心看。
不忍心看是因为我看了我也知道我除了愤怒，我没有任何的办法来改变这些。
因为我的老家是山东。
配图：张艺谋电影《秋菊打官司》
02
为什么是山东？
在百度上搜索，变换搜索词，可以得到这样的截图：
也就是说，在山东、河南、河北、山西、陕西一带，类似的习俗是存在的，甚至是存在着这样的产业链的。
应该是去年的时候，有新闻媒体报道过山东菏泽一带的盗女尸案。很多地方的女性去世了，家里到守墓，否则就会被疯狂的盗尸分子连夜偷走，贩卖给人配阴婚。被盗的尸体，从年幼的女婴，到年老的妇人。
2019年11月27日，剥洋葱people上有一篇《阴婚暗网》的文章，文章开头这样写到：
刘胜东所经历的最激烈的一场“争夺”是两年前：一位20岁出头但不幸病故的女孩，年轻貌美，“需要找个主”。十余名“媒人”参与议价。按照行情，10万元作底，价高者得。
如果你没有心理恐惧，不怕留下心理阴影，你可以打开这个链接看一看。
这篇文章的阅读量是6.4万，在这篇文章的留言区，有个点赞数373的留言是这样说的：
都9102年了，民间还是那么愚昧的文化和人，几千年了，白进化了，没长进，文盲吗？
他把批判的矛头指向了文化和文盲。
殊不知，阴婚也是一种文化。只不过是一种恐怖的，落后的文化。
但凡XX化，那就不是一个人的事儿，是被人看成合理的一种习俗。就像开头的那个截图：
按照当地习俗，收了几千块钱。
钱被谁收了？是她的娘家人，还是夫家人？
截图里说，是方家人，是她娘家人，而且她的表哥说的，娘家提前给她安排了阴婚，只收了几千块钱，没收彩礼。
意思是，本来可以收彩礼的。
恐怖吧？你觉得恐怖，但在当地，这是很正常很合理的。
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如果你生活在北上广深，大都市，你会觉得这恐怖。但生活在北上广深的很多人，可能他的家，就在上面这个故事的发生地。
这个发生地，可能是山东，也可能是河南，也可能是河北，也可能是陕西陕西。
这才是中国，这就是中国的另一面。
03
2016年的时候，著名作家贾平凹出版了一本16万字的小说，名字叫《极花》。
因为这部小说，贾平凹在当时的网络上被骂惨了。以至于你现在在百度百科贾平凹词条下，找不到这部小说。
这部小说写了什么呢？又是因为什么被骂惨了呢？
这部小说写了一个山村，村子里都光棍汉，为了这个村子能延续下去，于是就拐卖媳妇。
问题的关键是，贾平凹同意这种拐卖媳妇，并且为这种恶俗辩解。理由就是，如果不拐卖媳妇，这个村子就完蛋了。
为了不让这个村子完蛋，所以他同意拐卖女人。
2016年离现在才4年，网络上都是些什么人，都是能用网络的键盘侠。特别是能上网的女性，有几个人能接受这种观点？
于是，开骂。
于是，贾平凹被骂惨了。
该不该骂？该！
但你骂了贾平凹，就能改变这一切吗？显然不能，现在的阴婚，就是一种铁证。
04
回到前面的问题，为什么是山东？
很多人有印象，山东在2020年的几次成为网络热点，都是因为它的落后：
苟晶案，高考替考，顶替案，王丽丽案，陈春秀案，聊城、德州、济宁、菏泽，基本上是山东经济相对落后的地方。
经济上的贫穷、公权力的强势、文化上的落后愚昧。是这几个地方的共性。
如果以这个地方为圆心，把圈子画大，就可以把前面说的河南、陕西、山西、河北划进去了。
山东是个案，但这几个地方是共性。
这才是最可怕和最恐怖的地方。
05
再回到前面和贾平凹有关的话题。
我们骂这个地方的落后，习俗文化的落后，说是因为文盲多。
那贾平凹可是中国最有名的作家，他应该是代表了中国文化人的较高的层次。
但他偏偏在他的作品里为落后的习俗辩解。
你说怎么办？
有人说，经济发展了，就好了，女性有经济地位了，经济上独立了，就好了。
独立了就好了吗？我看未必。我没那么乐观。
06
在微博上看到这张图片，说是藏羚羊一家。
藏羚羊是一夫多妻制，一般一只公羚羊，会有2到10只左右的母羚羊为伴。
这让我想起有一年去迪拜，在世界上最大的高级百货店迪拜贸里，看到一个穿白袍额男子，领着四个穿黑袍的女子购物的场景。
导游告诉我们，这里男的可以娶四个老婆，这是带着四个老婆购物来了。
在回酒店的路上，我们和给我们开车的司机，巴基斯坦来的小伙子开玩笑，问他娶了几个老婆。他伸出一个手指头。意思是只有一个老婆。问他为什么，他回答，娶不起。
似乎还是经济的原因。
07
2017年，我在河北张家口做一个扶贫项目。每个周，从北京昌平出发，经过居庸关长城，一路北上，海拔慢慢提高，都是山路，在莽苍苍的山的褶皱里，常常能看到一些村落一些人家。
我有时候就想，这里的人，和在北京城生活的人，有什么差别？
在北京国贸办公楼里办公的，穿着洋装踩着高跟鞋的女生，和在这样的山窝里生儿育女的妇女有什么不同？
如果一个大学里的研究生，被拐卖到这样的山沟里，逃不出去，被迫生孩子，几年后，她和电影里的那个被拐卖的妇女有什么不同？
北京，离张家口，两个半小时的车程。
北京离山东，也就是两个小时的车程。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
改变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太难了。
从这个意义来说，文明的进化太难了，有的时候甚至是命悬一线。
进化是一个关于底线的问题，而不是一个关于上限的问题，很多时候，底线是自然法则，而不是社会法则。而社会法则，有时候又是被愚昧的力量所主导的。
配图：2020年度电视剧《三十而已》
当北京女子图鉴、上海女子图鉴、广州女子图鉴里的小娟们，踩着高跟鞋走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的时候，她们不应该忘记，她们的母辈、祖母辈们的命运，甚至就是她们的同辈，也许在过着地狱一般的生活。
罗曼罗兰说，真正的英雄主义，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