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传说中的记者节。
这个国家一直没有相关的法律,但却设立了一个奇怪的节日。这有点像个段子,一群没有丁丁的人,纪念传说中的丁丁。
就像有一年,八戒去泰国,在酒店遇到一位风情万种的女子,两个人不免春风一度。第二天一大早,都有点难分难舍。女的手里握着八戒的绣花针,看了又看,就像远别重逢。八戒得意地说,怎么样,我的足够大吧,要不要再来一发?
女的羞涩地说,哥,实话对你说吧,其实吧,你这样的,我以前也有过一根。
01
昨天在一席上看了一个视频,一个叫宁卉的女记者,国际新闻记者,讲述她在世界各地的见闻和思考。名字叫《在边界,在孤岛》。
到了晚上,又看了文字版:《在边界,在孤岛》
这是我最近一段时间,看到的最有趣最值得思考的文字和视频。
我们总是依赖有名和重要的人来解释世界上发生的大事件,但所谓的世界大事深刻影响着每个人的生活。宁卉是一名国际记者,她想寻找那些在国际新闻里“不存在的”普通人,记录他们正在被看似抽象的、不可逆的,并且,远远大于个体生活范围的趋势裹挟着走的故事。
在所谓的宏大叙事和个体命运之间,我们命运的小舟,如何躲避时代洪流的颠簸,如何不被时代的宏大叙事的惊涛骇浪掀翻淹死,这是我读完,或者说看完宁卉的演讲的思考。
“这些年,我们讲移民、技术、消费、资本、国家、真相与后真相……有时,这些力量给出一些窥探的机会,更多时候,它们铸就了一堵根本绕不过去、也爬不到顶的围墙。”
这堵墙,有时候是体制所建,有更多的时候,是我们自己所建。我们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见识、自己的认知,无时无刻不再为自己建一堵又一堵墙,好让自己有安全感。就像我反复说过的那句话:我们都是自己观念的井底之蛙,有的人,即便是走遍了世界,也是背着他自己的那口井。
宁卉在演讲的结尾引用了电影《天堂电影院》里的台词:
Alfredo: Living here day by day, you think it's the center of the world. You believe nothing will ever change. Then you leave: a year, two years. When you come back, everything's changed. The thread's broken. What you came to find isn't there. What was yours is gone. You have to go away for a long time… many years… before you can come back and find your people. The land where you were born. But now, no. It's not possible. Right now you're blinder than I am.
阿尔夫莱多:在这里居住了一天又一天,你认为这里就是世界的中心。你相信一切都永不会改变。
然后你离开了,一年,两年,当你回来时,一切都变了。那条线断了,你所寻找的并不是这里。你只能再次离开很长时间……很多年……直到你能回来寻找你的人们,你出生的土地。但是现在不可能。现在你比我还要瞎。
想起来是一段台词,也是两个人的对话:
一个水手说,我的祖父死在大海上,我的父亲死在大海上。
那你为什么还要出海?
你的父亲死在床上,你的祖父死在床上,那你为什么还要上床?
倒是《礼记 檀弓篇》里记载的故事更有趣:孔子过泰山侧,遇到一个妇女在路边哭,对着几座坟墓。孔子问为什么。女子说我的公公被老虎咬死了,我的丈夫被老虎咬死了,我的儿子被老虎咬死了。所以我哭。
孔子说,这里的老虎这样厉害,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
妇人说:苛政猛于虎。
02
说来也巧,就在前一天晚上,我认识十几年的朋友非非从北京来广州,夜里来,夜里走,只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办事接见她在广州的朋友。
我说请她吃饭,后来发现纯属自作多情,或者说表错情。她无情地说她时间太紧,只能攒个饭局,把几个人搞到一个饭桌上上吃饭,集体接见,集体忆旧。
结果是,到了晚上,她把我、原来南方周末的文化总监、著名的娱记奶猪袁蕾老师、当然,她现实已经退休转型做画家了。还有就是得到大学的王灯灯老师攒到了一块儿。
我总以为,能和文化人在一起吃饭,谈的都应该是高雅的事情,能让我这个浑浊的心灵得到洗礼,结果是,一晚上,都在谈钱。
一晚上最大的收获是,第一,兜兜转转,我终于和我当年的偶像奶猪老师见面了。第二,听王灯灯老师讲了得到大学的实体经营模式,茅塞大开,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第三,饭局的买单人,成功地从奶猪老师,换成了我。
最重要一点就是,见贤思齐,自惭形秽,然后你发现,从不同的人身上,你能学到很多东西。前提是,你不要为自己设墙,你要虚怀若谷,你要愿意接受,接纳。
你不要以为你就是全世界。
你可以是全世界,前提是大家都愿意把目光投注到你这里。反之,你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点,而已。
地球是圆的,你和一个砂砾没什么差别,如果你不发光,如果你没有价值。
世界如其所是,但未必如你所愿。
03
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新媒体的运营和内容输出的问题。接触了很多人,和很多朋友有过交流。
比如一席,它的经营模式,或者说赢利模式是什么?
首先,它是典型的内容输出。一席,显然是一席之地的意思,所以,你会发现,它说选的演讲者,都是在各个行业里很有特性的人,给他们一席之地,让他们发声。
这是内容的来源。
然后,它和吐槽大会、各种脱口秀,都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是互联网时代,长尾理论,每个人都可以是客户端、内容端、输出端。换句话说,大狗叫,小狗也可以叫,只要有人愿意去听。每个人都可以发声。抖音上、快手上,各种视频,全球70亿人,你要找到你的接收端。
一席就是平台。
现在都在讲座平台。淘宝是,京东是,拼多多是,抖音是,快手是。那为什么人家可以做平台,你为什么不能?
平台要有价值,给每一个端都产生价值。你才有价值。
这就像写公众号,为什么人家选择你一样。就跟建个群,这个群要有价值一样。
没有价值的内容,没有价值的平台,是不可能存在,也不可能活下去的。
那天晚上听王灯灯老师讲得到大学,我个人的理解,也是这样。
寒冷的暗夜里,你捡来一堆柴,点燃一个篝火,让过路的人过来取暖。这就是价值。每个过来的人,都带着一根柴,投在篝火上,让火更旺,让更多的人取暖,这有可能变成经营模式。
04
前两天桂林航空的事情出来,看见有人发了这样一段文字,反思为什么东亚文化,恭敬,顺从,更愿意接受一致:
格拉德威尔的《异类》( Outliers: The Story of Success)一书里,讲过一个关于空难的故事。
1997年8月6日凌晨1点,大韩航空801次航班试图降落美国关岛机场。飞机直直撞上了距离机场5千米的尼米兹山。机上的254人中,有228人遇难。
飞机,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航空,是精心设计层层保障的系统。每一场空难在复盘时,都会发现无数个“本可以挽回”的机会,也会发现无数个不幸的错误,偶合叠加,让这些机会最终被错失。
大韩801次航班,也不例外。
那一天。
关岛天气不好,雨水影响了视线。
机长连续执飞,身心疲惫。
机组使用的仪表进近图,是已经过期的数据。
关岛机场正在维修,没有引导飞机降落的下滑角指示灯。
其他无线电信号恰好扰乱了飞机收到的下滑角信号,信号断断续续时有时无,让机长感觉迷惑。
关岛机场的测距仪指示灯安装位置特殊,在跑道尽头前方5千米处,而机长以为这个灯像大多机场那样安在跑道尽头。
关岛机场还因为误报的警报太多,而关闭了机场的最低安全高度警报系统(MSWA),结果未能提前给飞机发出警讯……
天气差、人疲惫、设备故障……以上都是造成不幸的原因。而随着调查深入,又一个原因浮出水面。
文化里的高“权力距离指数”(Power Distance Index),带来的“缓和性语气”(mitigated spee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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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距离指数”,是荷兰心理学家吉尔特·霍夫斯泰德(Geert Hofstede)提出的一个指标,用来衡量不同文化里,人们对待“更高层、更权威者”的态度。
权力距离指数高↑↑↑。人们更尊重权威。雇员不敢反驳上司。年幼者顺从年长者。掌权者有更多特权。而弱势者也把权力分配不均视为理所当然,温顺地接受现状。
权力距离指数低↓↓↓。人们更认同平等。学生会反驳老师。雇员直呼上司的大名。掌权者努力显得亲民不强势。社会总体氛围不鼓励对权威的盲目敬服。权威被认为是可以挑战的。
而韩国恰好是个权力距离指数高的地方,一切都按照资历和等级排序,用韩国谚语说,“喝凉水也得有个先后顺序”。
在这种文化里,副机长不太有勇气挑战机长的决定。
虽然理论上讲,副机长和机长都肩负着将飞机安全飞回的责任,也都具备足够的技能。两人应该互相关照,弥补对方的不足。
然而现实却是韩国机长的一言堂。副机长、乃至其他机组人员,都会等待机长做出决定,不去主动插嘴反驳。即使在危急时刻,这种长久以来的顺服习惯也会让下属们三缄其口,哪怕鼓起勇气开口,说的也是些委婉含蓄的话——机长一时可能压根听不明白意思的那种。
***
***
801次航班空难后,大韩航空展开了一系列改革。其中有一项要求是,工作语言改为英语,所有培训都用英语,机组人员必须用英语交流。
这项要求有两个目的:
①英语是航空界的通用语言。飞行员与各个机场的控制塔台联络,通话语言基本是英语。强制使用英语,就能提升飞行员的英语水平,减少飞行员与塔台之间的误会,从而降低事故率。
②一门外语其实就是一门文化,一种新思维,一个转换器。同一个人,说韩语时不由自主就会带上敬语,委婉表达;说英语时,反而可以直接而简明地沟通。
没有人能脱离所在的文化环境而完全自由。但用外语沟通时,束缚就会更松弛些,表达就会更轻盈些。因为误会而造成的悲剧,也会更少一些……
***
故事讲完了。留一个小问题。
2019年1月4日,桂林航空GT1011桂林-扬州的航班上,当机长让无关人员进入驾驶舱时,其他机组人员,会说些什么?用什么语气说?还是说,他们欲言又止,最终都选择了沉默?
因为篇幅太长,我删掉了里面一些非常专业的分析的文字。结尾这段话我加了粗体。
这段文字让我想起来我经历过的一件事。
应该是十多年前,我们公司要搞一个大型活动,其中一个环节是请了一些专家,做了一个论坛,请了一些重量级的嘉宾。其中一位,是董事长在上海的老朋友。
按理,我是应该去机场亲自接,但实在是走不开,就提前和老先生再三致歉解释后,安排我的一个同事,一个女下属去接。
这个女孩子在东北长大,很热情,也很有礼貌。
她带着司机,捧着鲜花,非常恭敬地在接机口接到了上海飞来的老先生,一上车,就开免提,打电话向我汇报情况。
领导,我已经接到了X老。领导,你放心。我们现在在路上了,一会儿到了酒店我再电话向领导汇报。
我听见老先生在后面笑,重复领导这个词。领导。领导。
老先生不是坏意,他只是觉得领导这个词在这里大有深意。
见面后,老先生依然是笑嘻嘻的,开口说领导。我赶紧打住,您老可别,这有点折寿。
我之所以想起这件事来,是因为前面分析桂林航空的文章里,对文化背景的分析,让我想起,在山东,在整个中国北方,“领导”这个词,是大写的,是要用粗体的。
很多人在讨论为什么山东经济不行了,北方经济不行了。为什么?这是不是一个视角?
更深的分析,我还是不说了。
世界是一个孤岛,每个人都在探索自己的边界。
当美国人在电影里移民火星的时候,中国人却在电影里带着地球去流浪。
我们认识世界的方式,是多么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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