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各有一半 | 瞎爷

梅花邓丽君 - 君天籟之音101

我前天晚上在广州地铁上狼奔豕突，先是丢了电脑包，然后又在地铁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在警察叔叔的帮助下，在好心人的照拂下，找回了电脑包。

当时心里觉得真的是惊险，觉得很幸运，但又觉得有点圆满得不真实。

毕竟，广州是一个国际化大都市，地铁是人流那么大的地方，又是在广州东站，三教九流，人心善恶一线间........

人到中年，对巧合、对圆满，对偶然，内心里越来越不相信，甚至是警觉，警惕了。

常常会有这样的好事，凭什么落在我的身上？我何德何能？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这样的疑问,来提醒自己。

因为人到中年，越来越知道不容易。幸运是偶然，不幸运是必然。

就像有人说的：30岁之后，越往后走你越会发现，年轻时特别在意的很多优势，比如智商，口才，长相，学历等，越来越让位于一些更重要的东西，比如自律，耐心，持久的付出。30岁之后，越往后走你越会发现，年轻时特别在意的很多优势，比如智商，口才，长相，学历等，越来越让位于一些更重要的东西，比如自律，耐心，持久的付出。30岁之后，越往后走你越会发现，年轻时特别在意的很多优势，比如智商，口才，长相，学历等，越来越让位于一些更重要的东西，比如自律，耐心，持久的付出。30岁之后，越往后走你越会发现，年轻时特别在意的很多优势，比如智商，口才，长相，学历等，越来越让位于一些更重要的东西，比如自律，耐心，持久的付出。

然后昨天早上，我醒来，拿着手机去洗手间。然后从马桶上站起来的时候，手一抖，手机滑下来，落在地砖上，手机后屏的一角裂了。

我当时心里说。嗯，这下圆满了。彩云易散琉璃脆，世间好物不牢靠。不圆满才是圆满。

真是苦逼中年。

01

海明威说过一段话:

性格的作用比智力大得多，头脑的作用不如心情，天资不如由判断力所节制着的自制、耐心和规律。开始在内心生活得更严肃的人，也会在外表上开始生活得更朴素。悔恨自己的错误，而且力求不再重蹈覆辙，这才是真正的悔悟。优于别人，并不高贵，真正的高贵应该是优于过去的自己。

很多人说这是鸡汤。问题的关键在于，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去熬鸡汤？

罗素 在《怎样变老》里说：

人的一生就应该像一条河，开始是涓涓细流，被狭窄的河岸所束缚，然后，它激烈地奔过巨石，冲越瀑布。渐渐地，河流变宽了，两边的堤岸也远去，河水流动得更加平静。最后，它自然地融入了大海，并毫无痛苦地消失了自我。

前番回故乡，见到了很多故人。专门去看望了我们家族里的几位老人。遽然发现，活得年长的，都是女性。

我老家院子里，住在前面的我的一位伯母，我叫大娘。我的这位大娘，年轻时守寡，带大了一儿一女。今年98岁。瘦得皮包骨头。前年还是大前年儿媳去世，她还活着。

我和她说话，他说不认识我。我说出自己的小名，她立即激动，叫着我的名字，说孩子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在外头惜xial好不？

惜好不，是我们老家方言里问候的一句话，两个人很久不见面，见面寒暄，大多是这样的：

大兄弟来，你回来了？惜好不？

不孬。你呢？惜好不？

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该用惜，还是该用稀？

我的另一位二奶奶，也是90几岁的人。当年很高大的北方女性，现在瘦的像一只羸弱的虾米。脸真的像风干的核桃。满嘴里没有一颗牙了。

我和她聊了一会儿话。最大的感受是，我们都活在对方彼此的记忆里。

我爷爷弟兄五个，我爷爷最小，行五。大爷爷没有儿子，过激了我二爷爷的大儿子继承他那一支系。但我这个大伯父又没有儿子，和我大娘两个人生育了四个女儿，也就是我是个堂姐。

到了晚年，我大伯父先去世。我大伯母和谁都生活不到一块儿，四个女儿商量了一下，只好送她去养老院。

我这位大伯和大娘小时候对我照拂很多，我只要回去，但凡有时间，一定去看看她。这些年回去得少，就见面少。

这次回去，专门去她住的养老院看望她。92岁的人，见面不认识我了。听说是我，激动的手哆嗦。

坐下来，就开始给我找吃的。

我还是她记忆里的小孩子。先给吃的。

然后她流泪，我也抑制不住流泪。

然后感叹，说她为什么还不死。告诉我，她不愿意住养老院，想回到她的院子里。我只好劝说她，还是在养老院好。

她一辈子善良、要强，热心，嘴上不饶人。

正好碰上她的女儿，我的四姐过来看望她。我们拍了这张照片：

我答应我的这位大娘，回去后把照片冲洗出来，快递给她。

我回到老家的第二天早上，在街上遇到我的一个同宗的堂哥。

虽然同宗，但支系较远，再加上我这么多年不在家，即便偶尔回来，也是形色匆匆，难得见面。所以认真算起来，应该是十多年没见过面了。

现在走个对个，难免嘘寒问暖，很是寒暄了一阵。我问他年纪，他说79,我就感慨，你都79了啊，真是老了。然后他就说自己一只眼睛不好，几乎看不清什么┉。

过了两天，我妈问我，你是不是见你祥哥了？我说是啊，在街上遇见了，聊了几句家常。

我妈说，他昨天遇见我，说见过你了。还说没想到我大兄弟（指我）也变成一个小老头了啊！

我妈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用现在抖音上的特效来表达才有意思：你也变成了一个小老头了啊！

还是那句话，相对于故乡的人和物：我们都生活在彼此的记忆里。

我特别不愿意用钱德勒在《漫长的告别》里那句话来表达我对故乡的感情，但它偏偏牢牢占据我的内心：

每告别一点，都离死亡更近一点。

这其实是我不愿意回乡的最根本的原因。

贾平凹说，我今年五十岁，到了五十，人便是大人，寿便是大寿，可以当众说些大话了。当五十岁的时候，你会明白人的一生其实干不了几样事情，而且所干的事情都是在寻找自己的位置。性格为生命密码排列了定数，所以性格的发展就是整个命运的轨迹。不晓得这一点，必然沦为弱者。所以我很幸福地过我的日子。

02

昨天读了一会儿《天龙八部》，里面有一段，木婉清问段誉：你是天生心好，还是本来就是个傻子？

段誉笑道“只怕各有一半。”

认真想想，好心的人其实未必是傻子，只是自己不愿意变坏而已。

因为他自己内心里有底线啊。

反倒是那些所谓的精明人，太累。

就像梁冬说他师父说的一句话：现代人太累了，白天想事情，晚上还要做梦。

好像是王朔，写过这样一段话：

童话中两个贪心的人挖地下的财宝，结果挖出一个人的骸骨，虽然迅速埋上了，甚至在上面种了树，栽了花，但两个人心里都知道底下埋的是什么。看见树，看见花，想的却是地下的那具骸骨。

04

南怀瑾说：年龄越增加，经验越多，讲话就只好保留一点，这也是一种修养的工夫。如果年龄增加，人情经过多了，把人事看透了，而转来对自己的朋友，非常厚道，宁可你不对，我不挖苦你，不刻薄你，仍诚恳对你，这是道德，这是学问。

05

昨天看到网络上说某机构在做民意调查，问你愿意选择什么花做国花。得票最高的是韭菜。

这当然是调侃，或者说解嘲。是用某种积极的方式对所谓庄严的消解。

很多人不知道，所谓偶像的坍塌，不是轰的一声，而是众人的嘘声。

我倒是想起来，邓丽君演唱的《梅花》。

然后我就想，为什么我们总是去消解那些所谓的庄严呢？我们的精神呢？我们的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