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眼 | 瞎爷

我小时候放过一阵子羊。

之所以放羊，是因为我当时的玩伴发家的大伯父，我们方言里叫大爷的。在部队当兵，据说是个军官。后来转业到离我们那里几十公里以外的一所大学当干部，估计是这所大学有生物系还是畜牧系，养了不少的试验动物。其中的几只羊，不知道怎么就流落到了发家的家。

那是一种白色的绒毛羊，不知道是内蒙古羊还是什么美利奴羊。我后来在电视里看澳大利亚或者新西兰的羊，很相似。

这种羊的角弯曲盘旋着生长，而且似乎尖锐的尖头总是朝着前方，比较好斗，所以，看羊大架，就是我们那时候的乐趣之一。

为了配套，我爸爸给我买了三只小羊，我们当地称之为山羊，或者叫狗羊子的灰色羊，之所以叫狗羊子，估计是极言其不值钱，被人看不起。

这段放羊生活的痕迹是，到现在我还会学羊叫，哞，非常像，像的的效果是，我在前面走路，学着羊叫，羊群会在后面跟着我，一路叫着回家。至于发出的声音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

和我们一起放羊的，还有一位叫金泉叔的。叫叔，其实没有亲缘关系，乡里乡亲，总有个辈分在，他有比我们大。他姓韩，和发家家一个姓，正儿八经地说，他是发家的叔父辈。

金泉叔的两只眼睛不一样，一只发红，一只长流泪的样子。大人都说他的眼厉害，和我们不一样，他的眼，是阴阳眼，能看见阳间和阴间的事。比如，我们一般人是看不到鬼的。而他，能看到。

这为他后来的人生奠定了基础，据说，后来，他成了我们那里非常有名的阴阳师，经常有外地的大官，派秘书，开着高级小轿车，接他去给看病，看阴阳风水。

我后来读书，离开家，然后到处漂泊，即便是偶尔回老家，也常常是匆匆忙忙，很少停留，所以再也没有见过他，关于他后来的一切，常常是被我母亲絮絮叨叨的的念叨里提到的。所谓大官，高级小轿车，估计都是我母亲她们这些人的看法和传说。

02

收割后的田野，常常变得空旷，有时候会有大的旋风，在狂野上卷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我小时候，觉得很神秘。

更神秘的是，还有那些小的旋风，在路边，在空地上，甚至在你的脚下，突然就有一个小的旋风，旋起来，卷动一些树叶，草杆，然后，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那个时候，大人会说，那是鬼走路。不能打搅。

我那时候，常常感到恐惧，看着这些所谓的鬼，它们出现，它们消失，觉得很神秘。我有时候，会拉住金泉叔的手，问他看到了什么。他从来不回答我，只是说，小孩子，别乱问。

我们放羊的地方，是离家几里外的河滩上，河两岸起了高堤，河堤里面的滩地，就是我们放羊的地方。现在，那个地方成了各家的林地，我的很多先辈，都埋葬在了那里。包括我的奶奶，我的父亲。

有一次，我回乡去上坟，在我父亲的墓不远的地方，有人告诉我，那边的，就是发家的坟。

我儿时的玩伴发家，我们一起放羊的伙伴，后来据说是醉酒，发生交通事故，死了，这是10多年前的事情。

我当时听了，心里一动，想去他的坟头祭拜一下，却没有能迈开腿，就被人拉走了。

人是怎么样变成鬼的，变成小时候见过的旋风的？好像很容易。

03

今天写不完了，明天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