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士余的新征程，二十年的再轮回 | 顾子明

一

1月26日下午3时，刘士余，这位资本市场举足轻重的巨头，在寒风中挥别了19号富凯大厦，结束了他任职三年的证监会生涯。

此后，他从即将退休的王侠手中，接过中华供销总社的重任。

这也意味着，这位改革闯将，将从市场经济的最前沿，冲入计划经济最后的堡垒。

二

虽然在后四十年的市场经济时代，供销总社默默无名，但是在前三十年的计划经济时代，供销总社是当年最炙手可热的机构。

第一届大会时，由毛泽东主席、刘少奇副主席、周恩来总理、陈云副总理出任名誉主席，由薄一波、程子华、刘澜涛、姚依林等人组成常务理事会。

如此受重视，是因为在计划经济时代，城乡二元体制之下，供销社是城市与农村之间交易唯一的渠道。

凭借着垄断的地位，供销社“一手托两头”，农民们将农副产品在这里售卖，也从这里买到城里生产的工业制成品。

因此，在对农村稳定物价、解困帮贫的同时，计划经济时代的供销社最重要的用途，就是为中国工业化、城市化的建设发展积累源源不断的原始资本。

尤其在缺乏资本的建国初期，苏联给予我们工业化的贷款，除了矿产资源外，我们大部分都是用供销社收购上来的农副产品进行偿还的。

所以，某个角度来看，中国人民站起来和工业基础的奠定，背后是数亿农民兄弟和垄断地位的供销社在支撑。

后来，随着国际局势的变化以及改革开放的到来，当资本不再是制约中国工业化的紧箍咒之后，国家取消统购统销制度，肩负着农村募集工业化资本的供销社，自然也就丧失了他的垄断地位。

垄断被打破后，市场经济开始发挥它的力量，随着各种小商小贩和商场门市如春笋般出现，农村和城市之间的流通也因此逐步打开，在市场这个看不见手的调节之下，打破禁锢的中国经济得以迅猛发展。

某种程度来看，正是代表着计划经济的供销社走向衰败，中国才在市场开放的过程中，迎来了春天的故事。

三

把镜头切到改革开放的30年后，去年刘强东明尼苏达的那一夜春宵，堪称中国资本市场上最贵的一晚，一度股价冲击百度的京东，如今市值接连下挫，甚至在本周已被电商新玩家拼多多迎头赶上。

而市值300亿美金的拼多多，并不像主赚城市女性钱的天猫，也不像主赚城市男性钱的京东，反而与半个世纪前的供销社，有着非常相似的逻辑。

拼多多和供销社，都是作为城市和村镇之间的中间商，将城市的中低端工业制成品卖向村镇的同时，将村镇的零散的农副产品卖向城市。

只不过，在交易的过程中，过去效率低下的计划经济官员们，被如今信息化时代的计算机所取代了。

所以，从市场增长的角度，靠着巨额亏损做营业额的拼多多，持续股价高位并非没有支撑。

就像城市里的人难以对拼多多有感觉一样，根植于农村的供销系统，在去年实现了5.9万亿的销售额，这相当于中国TOP3企业，中国石油+国家电网+工商银行的营收总和。

而且，横向对比同样是卖货的沃尔玛，这位世界五百强的一哥，即使把货卖遍全球，去年营收转换成人民币，也不过才3.4万亿。

所以呢，如果拿供销社对比“同行”的拼多多，不赚钱甚至亏钱都没有关系，但如果能够将庞大的根植于农村的供销系统体系理顺，形成机制和体系，其营收规模之大放到资本市场，不啻于再造一个资本市场春天的故事。

于是，农行出身，执掌证监会三载的刘士余，来了。

四

当然，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差事。

近年来，随着中央乡村振兴规划文件的商议和印发，无论是恒大许家印和万达王健林的扶贫，还是乡村教师马云和平石头村村长刘强东的农村电商，各位巨头都在加快农村领域布局的脚步。

但是，各位长期混迹于城市的大佬，在农村布局的时候，也会遭遇很多困难，譬如王健林扶贫的时候，发现建个养猪场竟然需要几个亿，比五星酒店还贵。

同样，马云和刘强东布局农村开店的时候，因为水土不服也是步履维艰，大量新开的农村据点都遭遇了各种各样的困难。

而困难往往也意味着商机。

在农村拥有20万个基层单位，并且享受国家免税政策的供销系统，未来必将是各位手握资本市场巨额资金，意图切入农村的巨头们，跑马圈地的重要领域。

毕竟，供销社半个多世纪以来在农村建立的信用和习惯，本质也是一笔巨额的商誉价值，再加上地方上大量的固定资产，自然可以像联通混改那样，与资本巨头们搞合作。

而村镇政府出让供销社社资产所获得的大量资本，不仅可以解决困扰已久的地方债务问题，更将有富余用来推动地方经济发展。

而互联网巨头们则获得了农村战略的桥头堡，大家各取所需。

五

今天，腾讯微信平台发布了对诱导违规的处理公告，连自家持股的京东和滴滴都未能幸免遭遇处罚，但是一贯在微信里面“无法无天”的拼多多，又一次“侥幸”逃过一劫。

在政事堂看来，拼多多能够走到今天，靠的主要是腾讯对其以流量作为资本，不计成本的投入，才使得拼多多一个空架子，市值就能比肩深耕基建十余载的京东。

资本市场认的是腾讯的资本和中国未来三农的市场，而不是拼多多公司本身。

同样，未来中国农村振兴以及城乡之间的打通，前途虽美，但也和拼多多一样，需要有巨头在后面给予不计成本的投入，才可能实现脱胎换骨的转变。

钱从哪里来呢？指望互联网巨头们的那点钱可是不够的。

因此，如果能将供销总社在基层的冗余资产，剥离后打包出让，那么供销系统各个领域的产业，未来就可以走向证券化之旅，从资本市场上募集巨额的资本。

可以试想一下，营业额堪比沃尔玛的供销系统如果分拆分批证券化，那么缔造的内生货币数额之大，足以推动未来五年的农村振兴改革。

而讲到这里，随着刘士余执掌的供销总社，大家面对未来五年的农村改革，如果再回顾20年前，城市国企改革过程中的点点滴滴，我们总会发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也许，刘士余这位体改办出身的清华学子，会以当年老院长为楷模，勇往直前，义无反顾，将中国市场化的改革进行到底！

就像刘士余不久前说的，春天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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