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前天早上来办公室的路上，遇到路边这位拾荒者。
很冷的天，很多人都是大衣、棉服，他灰白杂乱的头发，污浊的衣服，赤着脚，就这样躺在路边。
从旁边路过的人，每一个都步履匆匆，几乎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看他一眼。
我也是，我只是匆匆拍了这张照片，甚至连他是男女都没看清楚。
我就想起我前几天在朋友圈打趣的话：
因为
按照上面的逻辑，这位落魄的拾荒者，该是扑街仔了。或者写作铺盖仔更合适，因为是带着铺盖，走到哪里睡在哪里。再下一步，也许就是死在哪里，埋在哪里。
想起来王朔说过的一句话：
时间是个收破烂的，你本想将破烂扔给他，却不小心把自己也扔了。
我往前走了几步，然后问自己：如果是我，落魄沦落到他这个地步呢？
是啊，如果这个人是我呢？
慢慢走到办公室大堂，排队等电梯，在这个过程里，我发了一个朋友圈：
很多人留言说：进步了。成熟了，就像这个瓜。也有人说，麻木了，不矫情了。
02
我小时候，有一位舅姥姥，是我母亲的舅妈，我们北方话叫妗子。我叫舅姥娘。
我母亲小时候父母去世的早，她从小是被邻居和这位妗子抚养大的，所以，她对她很有感情，两个人的感情就像母女一样。
我母亲嫁到我们家，和我奶奶不对付。我奶奶是传统的典型的北方婆婆，而且是孔孟之乡的那种，相信千年的媳妇熬成婆，所以对我母亲非常凶，也非常苛刻。
我母亲有时候请这位舅姥娘来住几天，我奶奶就会滋生事端，家里就会吵架。
我小时候对这印象特别深。
我奶奶总怀疑我妈会把家里的东西，偷偷给给我这位舅姥娘，比如家里种的棉花，粮食、甚至衣服。
其实，那个时候家里很穷，真的没有什么。有的，也就是粮食、棉花、旧衣服。
我奶奶是坏人吗？不是。她对我最疼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但她凶悍、有时候蛮不讲理。
舅姥娘也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非常疼爱我。但我奶奶就是防着她，防着我妈。
我后来和我妈谈过这个事情。她说，那是我妗子，我小时候是她养大的。我不对她好，对谁好？
好像是舅姥娘不能生育，和舅老爷收养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我叫姨，叫舅舅。
这个舅舅名字叫小有，我就叫有舅。也许是友。我一直没有搞清楚他的名字是哪一个字。
我的这个有舅，很小的时候是个很好的孩子，我到现在记得他友善友好的笑容。
后来我的舅姥娘和舅老爷去世。我人在外地，没有送别他们。
后来我这个有舅结婚，有了孩子。再然后，不知道怎么被人骗了，然后开始骗人。然后跑到东北，过了几年，好像在东北还有过一个家。
那些年，他好像做过很多事情，比如所谓的解救民族资产。比如帮人招工。比如倒卖粮食。用我妈的话，是坑蒙拐骗，而且谁都骗。他曾经找我，借钱还是什么，因为我知道他的不靠谱，所以我拒绝了他。
然后是很多年，没有他的消息。
有一年，我回家，和我妈说起他来。我妈说他在深圳。他的一个儿子在深圳，他和这个儿子在一起。
我突然开始怀念我的舅姥娘和舅老爷，也怀念小时候的有舅，就像鲁迅《故乡》里的我怀念小时候的闰土一样。
我说，你们有他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吗？我去深圳看看他。
我妈和我弟弟说，你可别，可别招惹他。躲还躲不及呢。
03
我有时候就在想，我妈是势利人吗？我弟弟是势利人吗？我是势利人？
显然不是。但显然又是。
我们为什么要躲着我们的穷亲戚呢？难道是因为他曾经坑蒙拐骗？显然又不是。
所以，回到前面那张拾荒者的照片，我就在想，如果我落魄沦落到他那个地步，我的家人们，我的朋友们，包括正在读我的这段文字的读者们，你们该会怎么看我？
你有一颗势利的心吗？你是一个势利的人吗？
就像前不久播出的张嘉译和闫妮主演的电视剧《装台》里的刁大军一样。
“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水手用小刀撬开牡蛎壳后，递给两位先生，两位先生再递到两位太太面前。两位太太的吃法很别致：她们先把牡蛎放在一方精致的手帕上，然后伸进嘴去吮吸，这样就不会弄脏衣服，她们轻轻一吮，吸掉了牡蛎的汁水，随手把壳扔进海里。”
于是，一家人装作不认识他。
当时，语文老师说，这说明了资本主义社会里人的虚伪和势利。它把一切关系，都变成了赤裸裸的金钱关系。
当我在这个世界上见了很多人，走了很多地方之后，我发现，其实不只是资本主义社会，但凡有人的地方，人心里，人性里，都有势利。
有很会时候，我会觉得，我们比资本主义社会还拜金。
这两天被热炒的沸沸扬扬的郑爽事件，关键点集中在两个事情上，一个是代孕，一个是抛弃孩子。这两件事，触犯了道德和法律底线。
认真地说一句，什么是代孕，不就是生育外包吗！？
有人不能生育，有人不想忍受生育之苦，于是借助技术手段，把生育外包给想挣这个钱的人。
当公众指责郑爽一家人的时候，有着众多粉丝的女明星一家人，甚至女明星的前老公，他们争论讨论的是什么呢？
钱。
但凡这两个孩子是在母腹里孕育的，作为母亲的人感受过生育之苦，她就不会这样对待孩子，像对待自己花钱买的盲盒。
她陷进了人性的盲盒。或者说，她就是那个盲盒里的孩子。
人生的后半场，善待他人，也是善待自己。
04
莫言在《晚熟的人》里说：
本性善良的人都晚熟，并且他们是被劣人所催熟的。当别人聪明伶俐时，他们又傻又呆；当别人权衡利弊时，他们一片赤诚；当别人心机用尽，他们灵魂开窍。后来虽然开窍了，但内心还会保持善良与赤诚，他们不断的寻找同类，但最后变成了孤独的那一个。
人是会在某件事后突然看清整段关系的，会清楚地知道人和人之间没有细枝末节，只有明说的、没明说的真心，掩藏在每一个相处的瞬间中，亟待你在这个时间点远远望去。
就像陶杰说的那样：
“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你做出抉择那一刻，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05
在某个视频里，我看到了郑爽刚出道时候的样子。她长这样：
后来，她变成现在的样子，不知道是整容了还是长大了。
你 觉得哪一张脸，更符合她现在做事的性格逻辑？
昨天，河南济源书记打秘书长的事情，有了官方的结论，书记被撤职。那么，那个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有着这张脸的秘书长，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呢？
世间的一切，都写在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