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最后一天,跟几个朋友喝酒撸串撸到了凌晨。
一起喝酒的,一个是从香港来北京出差的朋友,一个是即将从北京奔赴香港的朋友,另一个,是经观记者李微敖。
每一年,我们都试着这样或者那样地庆祝新年,或试着写一封给新年的情书。去年也是这个时候,也还是我们这几个人,聚在一起喝酒,说些体己的话,共同庆祝20年代的到来。
那时,最让我忧心的,还是《庆余年》的大结局。
现在,我们穿过一个奇幻的庚子年,在2020年岁末有幸再会,内心五味杂陈得,只想跟2020年说一句:去尼玛的。
如果这世界有多个平行世界,真希望2020年能换个版本。
这一年,这个星球上的人类都过得不容易。前几天,华盛顿邮报让读者用一个词或一句话总结2020年。大部分人用的是“疲惫不堪”“混乱”“迷失”“令人心碎”等形容词。密歇根一位9岁小学生的回答,成为大家心目中的冠军:
感觉就像是过马路之前你注意了左右看,结果却被潜水艇撞翻了。
安全感一旦没了,感觉所有人都是带着刀来的。
唐僧取经十四年,共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平均一年5.8难,也就是每两个月一难。我觉得他比2020年的我们过得好多了。
我香港的朋友,过得就是逼仄的一年。这次是他2020年第一次离开香港,在深圳度过一个无比漫长隔离后,他在2020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放肆大笑、开心喝酒。
李微敖今年在武汉呆了60多天,直到4月8号武汉解禁第一天,才回到北京。他是最早报道李文亮医生进抢救室的记者。那天晚上,很多人没有睡,为这位眼科医生祈祷。
只是故事没有童话结局。凌晨李微敖从抢救室门口离开的时候,他朝着病房深深鞠了一躬。那个瞬间被人拍了下来。
有朋友说,李医生走的那个早晨,他骑着小绵羊去公司值班。空荡荡的街区,一个大男人,全程一直流着泪到的公司。那是他第一次为一个陌生人哭得像个傻子。
除了一路上的冷风,没人看得见他的眼泪。
李医生原本只是个有职业道德有良知的普通医生。那两个月,武汉那座英雄城市,最让人心疼的,最让人自豪的,也都是这样普普通通的人。
我一直记得中南医院重症科主任彭志勇说的。他看到武汉七医院ICU的医护人员,真的哭了。刚开始医生缺乏防护物资,基本是裸奔状态。他们明知道感染风险很大,还冲上去。
还有上海医疗队当时换防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上海中山医院被分到负责5号楼的11楼、13楼两个病区。中山医院副院长有些疑惑,两个楼层还不连着,那12楼呢?人民医院副院长解释说:12楼现在仍由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坚守,他们不愿撤出来。
我们一直被这些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保护着。他们默默无闻,但不该被忘记。拥有他们,我们何其有幸。记得他们,记住那些艰难的时刻。唯有这样,风暴过后的美好,才会更加被珍惜。
用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卡拉马佐夫兄弟》里,阿廖沙在伊柳沙墓前说的话就是,我们第一要善良,第二要诚实:
最后是永远不要忘记彼此。
解除隔离后,我五一去了一趟武功山。排队等缆车等了很久很久,缆车到了半山腰,还得爬山爬很久,很累,但很开心。山顶上都是帐篷,旁边是打斗地主的年轻人,隔壁帐篷传出方便面的香味,我在帐篷里看了一下午的书。
那是这一年,我最美好的一天。
很多事情当下很难受,睡一觉,吃一餐,喝一次大酒,就好多了。留有遗憾,才更是起起伏伏的人生。不信你看看,2020年连在杭州的首富马云的日子也不好过,你还怕什么。
对自己温柔一点,你只不过是宇宙的孩子。
2021年的第一天,后台还有朋友留言。说这是他第一次评论,2020变动很大,负重前行久了,总担心自己会垮。这一年把这辈子该流的泪都流了:
希望2021年,我包括屏幕对面的你能多笑笑。
同样的祝福,送给你。祝我的读者朋友们,能平凡又平安地过好每一天,新年胜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