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珠港澳大桥
01
昨天下午,去了趟深圳。
见了个人,吃了顿饭,晚上又回到了珠海。
事情的起因是前几天,我以前的同事,我曾经服务过的最高大上的高科技企业的同事,德国洪堡大学的吕博士在微信上找我,说咱俩好久没见面了,得见个面吃个饭,聊个天。
我说行。
我问他在哪里,他说在上海虹桥机场,等着回深圳呢。我说那周五一早咱俩再微个信,看看在哪里见面。
最后我们俩商定,我从珠海坐船去蛇口,吕博士在蛇口海上世界等我。我们俩见面吃饭聊天。
我一直听珠海北野武、还有海王大海告诉我,从珠海到深圳,坐船的话只要一个小时,而且半个小时一班船,方便得很。
我有点期待从海上看珠海、澳门、香港、深圳,而且是在一个小时里看四个城市。
看人看久了想看海。看海看久了想看人。
02
很多北方人到了岭南,光听说珠江珠江,到底哪里是珠江?懵圈。
其实珠江是珠江水系,北江、东江、西江,庞大的干流,和密密麻麻细如毛细血管的支流,形成庞大的珠江水系,浩浩荡荡汇入大海,这片水系,叫珠江,这片海,叫珠海。
据说,以前根本没有珠海这个地名,最早成立珠海市的时候,定的名字叫海珠市,因为珠江里有个海珠石,广州有个海珠区,再就是广东话里海珠,珠和猪同音,不好听,有人灵机一动,顺序一颠倒,就成了珠海市。
很多人不知道,江门那边的崖山,就是南宋灭亡的地方,陆秀夫背着南宋的小皇帝跳海,南宋灭亡,崖山之后无中国,文天祥被元军捉住,乘船北上,就是在这片海。所谓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现在有几个人知道香港深圳澳门珠海有那么多故事呢!
我曾经想写一篇《珠海的海》,如果能写好了,可以向余秋雨老师的《文化苦旅》致敬。
03
昨天下午4:30,我到了珠海九洲港码头,登上了船。
船的名字居然叫寻仙号。这么旖旎的名字,令人想入非非。
远处长桥卧波,仙人何处可寻。
倒是想起一个故事来:
1891年《点石斋画报》记载了一个故事:清嘉庆间粤东有著名海盗郭婆带,性豪放,却嗜书如命,常秉烛夜读。
爱屋及乌,也喜欢读书人。若遇到寒士,还慷慨解囊。
最厉害的是他的船头挂一副对联:“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人之患,束带立于朝”。
后来这个人金盆洗手,闲居在城内一老宅内,与高朋赏花喝酒,过完了风雅的后半生。
是个奇人。主要是这副对联,神,不是一般人。
道不行,乘槎浮于海,这是论语里孔子的话。意思是世道不好,那就乘着筏子浮于海上。人之患,束带立于朝堂之上,令人想起曾子的话,胁肩谄笑对着大人,病于畦。意思是比他娘的在田间地头干活都累。
能写出这幅对联的人,绝对牛逼闪闪。
04
话说我刚刚在座位上坐下,旁边坐了一男一女两人,这对男女,估计不能说对,因为他俩也是陌生人。
两个人都在打电话。男的在谈几个亿的投资项目,女的在谈几千万的装修方案。
我心想这还是普通舱,如果是在一等舱或者VIP舱,谈的项目不都得是几十亿上百亿的项目啊。
NND,有钱人都让我遇上了。
我正寻思深圳人真有钱啊。八戒开始在微信上骚扰我。
因为我经常写八戒的故事,导致八戒的名声现在比我名气都大。有很多女粉丝,去青岛都要和八戒见面约会。
话说有个昆明女网友,到了青岛,八戒和她在海边见面,涛声阵阵,八戒指着大海说:听,潮吹的声音!
一个男人,怎么判断他活得屌造不屌造,怎么区分?八戒说他以前也不知道怎么判断,直到他有一次在草榴国内区上看到自己做猪脚的小视频。
话说八戒以前有个女朋友,在青岛电视台做主持人,两个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还专门带着让我看了看,口里说着让师父把把关,其实是炫耀显摆,青岛话是展扬:
别(青岛话读白)整天看不起银,看看咱找的媳妇!
我看那女子面相,本来想说啥,后来一想,算啦,别说啦。人家都到那份上了,咱再说啥,不好。
再说了,本来是撑死眼饿死鸟的事儿,何苦来哉?
后来,女的被领导送到北京进修,要半年。那时候,交通不像现在方便,两个人有小半年没见面。
然后,女的进修完毕,结业回来了,八戒去车站接,然后那啥,干柴烈火。
关键时候,那姐们激情四射,说了一句大实话。八戒听了,当时虎躯一震,落下车欠的毛病。喝了好多中药才能石更。
问女的说啥?其实就一句很普通朴素的话:
马哥,还是你的大!
其实,真该同情那女子,就八戒那尺寸,居然还是你的大。
天地良心啊!羞煞天下男人!你让大秦赋里的嫪毐怎么活啊。
话说我浮想联翩,正想着八戒的丑事,船上的喇叭响了,说到了,到蛇口了。真快啊。
我下船,排着队出舱,后面一个靓仔,大声讲电话:
你这股东借款,几百万美元,肯定法务要审核,他的意见,我也不能不听啊。
我心里一震,深圳人真有钱啊。有钱人都让我碰上了。真是三生有幸,有钱人都让我碰上了。千年修的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可惜啊。
05
在海上世界的大渔铁板烧,我和吕博士边吃边聊,聊的很尽兴。互换礼物之后,他说他还有约,我说我还得回珠海。他就要送我去蛇口码头。
我说咱俩又不是搞基,何必你送我我送你,学人家小儿女卿卿我我,儿女情长。两个大老爷们,话说完了,各走各的呗。
然后我又回到了蛇口码头。买了张票,8:30,往回赶。
旁边做了一个女士,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坐我旁边,看了看我,喊:爸爸!
吓我一跳。难道是喊我?我仔细一看,小女孩大眼睛扑闪扑闪,又喊了一声爸爸。
居然真的是在喊我。吓死我了。
旁边的妈妈羞红了脸,赶紧把孩子抱过去,说这位叔叔不是爸爸。
然后对我说,对不起,不好意思啊。
其实,不好意思的是我。我何德何能,做人家的爸爸,素昧平生。
我的心啊,此时此刻,九级浪啊。
难道我真的这么有爸爸相?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上一次,是在香港,我也是被陌生的小女孩叫爸爸。
那次是10年前,我在深圳出差,痛风发作,那是我有痛风以来最厉害的一次发作,在酒店的床上一夜辗转,比女人第一次生孩子还痛苦。
第二天,约好了要陪老板过关去香港,去见香港著名室内设计师张智强。张智强当时属于青年才俊,是世界知名青年设计师。潘石屹的长城脚下的公社,里面就有他的作品,那一段时间,我们正在和他谈合作,我们记得我曾经在我们的企业内刊上对他有个专访,我拟了个题目叫,《在全世界飞来飞去住酒店的人》。因为这个哥们在启德机场租了个办公室,在最喧闹的地方潜心做设计,一旦累了,就全世界各地飞过去,想去哪去哪,住酒店,看看人家的酒店是怎么设计的。
我痛风,不良于行,怎么办,找朋友借了一台港粤两地牌照的车,过关的时候,人不下来,把证件递过去,车直接开到了北角的海逸君绰酒店。
这店也是李嘉诚家开的。有一年失火,烧出了很多约会开房的香港男女明星。
车到酒店大堂门口,服务生推出来一辆轮椅,把我搀扶着坐进轮椅,我平生第一次坐轮椅,就是在香港。
我才四十几岁的年纪,提前感受了夕阳红的辉煌和无奈。
在大堂里等着办理入住手续。
旁边有个年轻女士,风姿绰约,带着一个刚刚学步的可爱的小女孩。听口音,是内地人。
我坐在轮椅上,那小女孩突然蹒跚着向我走过来,靠近我,扑进我怀里,叫:爸爸,爸爸。
我大惊,周围的人也都大惊,女孩的妈妈也大惊。赶紧冲过来,一方面说对不起,对不起,一方面说。宝宝,宝宝,不是爸爸。
我心想,冤孽啊,难道沧海遗珠,我一世英名,要坏在香港李家的城吗?
小女孩被放开,然后,又蹒跚着朝我走来,又扑进来,还是喊着:
爸爸,爸爸。
孩子的妈妈又跑过来,再次红着脸,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因此聊了两句,说是南京人,孩子很近没见爸爸了。来香港看爸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心里寻思,我这几年没到过南京啊?我生活很严谨啊,我很有节操啊?上帝啊,苍天啊。沧海月明珠有泪,玄武湖又不是大明湖,难道玄武湖畔也有夏雨荷?
后来我琢磨这事,想来应该是当年香港人在南京包二奶,母子来香港,只能住酒店。
想起来,当年的天王嫂熊黛林也是南京姑娘。
那孩子真是可爱。粉妆玉琢。
我被推进电梯里,我对同行的人说,如果明天再遇到,小女孩再叫我爸爸,我一定认下这个干闺女。
可惜,第二天一早,在餐厅,我看见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吃饭,我还故意两次从他们桌前经过,小女孩都没有看见我。
我估计我是因为没有坐在轮椅上。
我把这个故事讲给八戒听,八戒说他在青岛地铁上也有这样的巧遇。只不过,那孩子的妈妈说:
宝宝,这不是爸爸,爸爸没长这样的猪头。
06
前天,电视剧《装台》大结局。张嘉译和闫妮扮演的主人公再牵手,大团圆。一众装台的兄弟们的命运,牵着观众的心。
大雀儿去世了,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墩墩娶了秦海璐扮演的“手枪”,向幸福路上飞奔。
去南方澳门闯荡的刁大军死了,留下一个沧海遗珠的哑巴儿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当年的诸城青年八戒,从农学院的畜牧专业动物饲料专业毕业,不甘心去卖肉,或者去肉联厂当分割员,或者去卖饲料,来到了青岛。
感谢伟大的时代,他进入了房地产行业,然后娶了研究生毕业的媳妇,买了15套房子,换车像换前女友那样容易。
这个长得很墩墩的人,也在奔向自己幸福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