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三件事 | 瞎爷

刚刚看手机上的万年历，今天是10月15日，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2020年还有77天。

突然觉得这个77天好有寓意，岁月的镰刀，会挥的更快，收割更多的生命，也收割更多的傻逼。

想起来有一次在济南遥墙机场候机，看见那么多人在机场里忙碌，于是心里感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转念又想起一句话：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蝼蚁群氓，生生不息。

世界真奇妙。

01

昨天有三件事，印象深刻。

一件事是深圳40周年纪念。我全程看了直播。看完直播，更强化了前些写的那段话的感受：

首先，深圳的成功，是时代的奇迹。就像卫星火箭的发射窗口一样，有的机遇，真的是百年一遇，甚至是千年一遇，不可复制。

换个说法，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

深圳是改革开放红利的最大得益者。

当时十四个沿海开放城市，为什么就深圳成功了？地利，离香港近，离power中心远。人和，全中国有想法的有野心有闯劲有干劲的人，都往深圳跑。热钱也往深圳跑。

所有的红利都加于一身：制度的优势、资金的优势、人才的优势，时代机遇的优势。

所以，深圳不可复制。

现在，深圳40不惑。关键是，真的不惑吗？

02

第二件事，是看到大连理工大学研究生自杀的消息，他把自杀的遗书，贴在了微博上，很多人议论。媒体人、作家叶三写了一句很好，被骂上热搜。

想起来中秋节前，有个东北的姑娘，也是把自杀的遗书贴在了微博上，后来看到有消息，还是没有寻找到她。

看这里：

我们为什么要坚强地活在这个尘世上？

我心里很感慨，为什么我们的年轻人这样丧？

上面的文章里，我引用了张爱玲说的一段话：

时代的车轰轰地往前开。我们坐在车上，经过的也许不过是几条熟悉的街道，可是在漫天的火光中也自惊心动魄。就可惜我们只顾忙着在一瞥即逝的店铺的橱窗里找寻我们自己的影子——我们只看见自己的脸，苍白，渺小；我们的自私与空虚，我们恬不知耻的愚蠢——谁都像我们一样，然而我们每人都是孤独的。

03

第三件事，是在钱眼群里的聊天。

因为青岛新冠出现新的疫情，要用极短的时间，对全市所有的人测核算，我就在心里感叹这个成本多大。我是说整个社会运转的成本。

然后我就想起零星看到的欧美因新冠死去的人，大多都是老人，都是80几岁的高龄。而且就是这些去世的人，很多也是因为新冠引发的并发症，不是直接因为新冠去世的。所以，在欧美，很多人才会愿意接受群体免疫，不愿意社会因为少数人的死，让更多的人承受这巨大的成本。

我就把这个想法在群里说了出来。并且特别强调了两点：个人看法，没说自己的对，只是个人看法，没要求别人接受。再一点，就是，这样说，在别人看来，难免冷血。

当然，有人反对。

这很正常。

但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反驳你的人用的逻辑是：你反对给老年人救治，那如果你家里有人，老年人，患了新冠，你救不救？

逻辑在这里分叉了：

第一，我不反对给老年人救治，如果有那个条件，我希望每一个人都好好地活着。尽享天伦之乐。

第二，我说的是，如果社会救治的成本太高，本来濒临死亡的人，就像树上的黄叶，秋风一吹，就自然凋落的人，你还非得救治，是社会太大的浪费。自然的法则、社会的成本，和伦理是两回事儿。

第三，如果是我家里的人，我有能力，当然救治，我没有能力，我信命。

第四，如果是我，我得了不治之症，我不会拖累我的家人，也不会拖累社会。我希望有尊严地死掉。我不希望给我的亲人们经济上的沉重负担。拖累他们。

第五，换成一个整个社会，也是这样的逻辑。

第六，这是我个人的看法。我没说对。我之所以有这样的看法，是基于我的认知，我对生命、伦理、社会、经济的看法综合得出来的。

然后我反省了一下，我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冷血？

因为没办法，在你无能为力的时候，你只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这个无能为力，指的是：生命的无常，比如偏偏不治之症，或者弥天大祸偏偏就落到了你头上。经济的无能为力。家里穷，没有钱。社会救治，也无力。社会承担的成本太高，年轻人还要活下去，不能因为你而受拖累。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

过去很多地方，有这样的习俗，人老了，家里人把他背到山上，放到山洞里，任其自生自灭。为什么，家里养不起他了。

很残酷，很冷血，但当时的社会生产力水平就是这样。人是经济动物，为了更多的人活着，只能让衰老的人去死。

战争时期，很多时候，大部队为了运转，会处理重症伤病员。有的手段也很残酷。很多影视作品里，我们看到过。

社会、人生，有很温情的一面，但更多的时候，是很残酷，很冷酷的。

所以有句话，机场比婚礼的殿堂见证了更多真诚的吻,医院的墙比教堂听到了更多的祈祷。

我们采取全民救治的策略，和有些地方采取群体免疫，哪一个更好？更人性？

回到这里，就可能会产生更大的争论：到底什么是人性？一个都不能少，是人性。让社会的冗余被清洗掉，也是人性。

我相信人性，更相信自然的法则。

就像山本耀司说的：

“自己”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撞上一些别的什么，反弹回来，才会了解“自己”。所以，跟很强的东西、可怕的东西、水准很高的东西相碰撞，然后才知道“自己”是什么，这才是自我。

04

写到这里，想起来一个段子：

一老外问我，说他在一个华人律师的办公室看见一副画，上面写了四个字啥意思。发来一张照片，我一看：天道酬勤。我本来想回复他”Working hard or hardly working”,又想了想这样好无聊哦，回复了：

fuck yourself as hard as you can.

我们相信天道酬勤，但很多的时候，天道无情，天道无亲。

所以，陶渊明的诗里，是这样说的：

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
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
魂气散何之，枯形寄空木。
娇儿索父啼，良友抚我哭。
得失不复知，是非安能觉！
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
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
在昔无酒饮，今但湛空觞。
春醪生浮蚁，何时更能尝！
肴案盈我前，亲旧哭我旁。
欲语口无音，欲视眼无光。
昔在高堂寝，今宿荒草乡；
一朝出门去，归来良未央。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
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
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嶣峣。
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
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
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
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死者长已矣，活着的多珍惜。努力加餐费，殷勤劝添衣。

05

回到前面的年轻人自杀，我是反对年轻人自杀的。但他们觉得自己走到了人生的尽头，我们没有力量去帮助他们，只能在心里惋惜。

所以，刚刚看到朋友圈里有人发了这样一段话，我也转贴了在我的朋友圈里了：

你要记得那些黑暗中默默抱紧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彻夜聊天的人，坐车来看望你的人，陪你哭过的人，在医院陪你的人，总是以你为重的人，是这些人组成你生命中一点一滴的温暖，是这些温暖使你成为善良的人 。

早安，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