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后姑娘，为武汉疗伤！ | 万小刀

一、

 

 

95后姑娘王静，在武汉干“地推”时，推广收付款的二维码工具，一个人发展了600多家商铺，风生水起。但她没想到，忽然一场疫情袭来，一切都变了。

 

其实她大学读的是设计，但毕业后发觉，互联网才是未来，加上自己又是坐不住的性格，于是便选了这份工作。

 

她曾庆幸做了正确的选择：由支付宝开启的无现金支付，在中国迅猛发展，武汉也不例外，无论是面店、便利店还是美发店，蓬勃的商机滋养了城市的毛细血管，每个店主都愿意拥抱新的可能。

 

 

而九省通衢的武汉，正是商业的梦想之地。2019年，在她公司的后台数据里，武汉的线上交易笔数就超过了重庆。公司对未来很自信，目标是：新的一年，交易数要超过深圳！

 

然而忽然，疫情来了。

 

2020年1月23日，武汉宣布封城。那天，王静经历了这辈子少有的恐惧：她发烧、腹泻、浑身无力……想起每天都在外面跑，她猜想，自己很可能是感染了。

 

（封城前3天，王静发了朋友圈。那一天，她还在跑客户）

 

她打电话给父母，让他们别过来，怕传染。但父母还是坚持来了。她裹着被子，在大冬天冒着冷汗，看着赶来的父母，既内疚又担心，忍不住泪如雨下。

 

当时那个风声鹤唳的情况，她也不敢去医院，在家里自我隔离，度过了这辈子最难熬的24小时。万幸的是，第二天，她烧退了，才知道是急性肠胃炎引起的低烧。

 

后来她想，那天晚上所经历的恐惧，大概就是武汉人所经历的艰难的万分之一。

 

自我隔离在家的时候，没工作可做，王静就打电话给曾合作的商家。她拨通了100个小店老板的电话，问他们同一个问题：现在怎么样？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一个人能给她确定的答案。也有人说，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那一刻，王静很悲伤，她想：未来我怎么办，小店主们怎么办，武汉这座城市怎么办？

 

她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等到武汉解封的那一天，才发现，更巨大的困难才刚刚开始。

 

 

二、

 

 

就像是地震时，刚开始天塌地陷，所有人都是懵的，坍塌后的重建，才更加漫长和复杂。

 

（停工两个月后，王静在公司楼下参加例会）

 

4月8日，困了68天后，武汉解封，被困小区两个月的王静，重新骑着车，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

 

大街小巷不再是记忆的样子。她去了虎泉路步行街，那曾是小吃、烧烤、海鲜大排档的天堂，也被戏称为“堕落街”。

 

那一天，王静看见的，却只能用萧瑟来形容：店铺大多紧闭着，像沉睡的眼睛，往日的喧嚣不见了，整条街安静得可怕。

 

几家开张的餐馆，服务员也远比客人要多，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疲惫和迷茫。没人知道病毒会不会卷土重来，谈起生意，都是听天由命。

 

那是一场大疫，在每个武汉人身上留下的印记。

 

 

王静认识一个锅盔店的年轻老板，打拼多年，刚在武汉安了家，生意也很好，无论是学生还是上班族，常在路边等他的锅盔出炉。

 

封城期间，王静会和老板在微信上聊天。老板一直说要熬到重新开店，重新振作。但城市解封后，有一天她路过那里，却发现锅盔店没有开门，她去问隔壁包子铺的老板。

 

对方说：没撑下去，店倒闭了，他搬去了另一个城市。

 

如果说街边的商业是一座城市显露的生命力，那么王静看到的，就是一座受伤的城市。

 

这个95后的小姑娘，忽然有了一个貌似有点荒诞的小梦想——她想为这座城市疗伤！

 

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另一个姑娘。

 

日本导演竹内亮的纪录片《好久不见，武汉》里，有一个叫“郭一婷”的姑娘，经营一家奶茶店，而她，正好是王静的客户。

 

疫情期间，这个四川姑娘一个人留在武汉。

 

导演问她：“你为什么不回去？”

 

她回答说：“我舍不得，这里挺好的。”

 

 

王静说，和这位姑娘一样，她也喜欢武汉，如果能做一点，那就多做一点。

 

然而她的力量有限。为武汉疗伤？谈何容易？

 

 

三、

 

 

今年4月，王静所在的公司，改变了原来“推广经理”的岗位职责，新增了“小店规划师”这个职业。王静也成了这座城市第一批的“小店规划师”。

 

所谓“小店规划师”，不仅是简单的二维码收款，而是用数字化的工具，帮店主更好地开店。最典型的，就是扫码点餐、线上外卖、领用支付宝的消费券等。

 

 

这是一轮更加新鲜的互联网商业浪潮，试图用新的技术手段，造就新的商业活力。王静想，这正是武汉此刻最需要的：

 

疫情之后，这座城市和城里的人，都需要重新开始。

 

疫情时的“封城”，甚至也加速了数字化的进程。武汉解禁之后，王静曾估计，每个武汉人手机里，都至少有五个社区群，用于团购物资，或是教授如何用“盒马鲜生”买菜。

 

当疫情慢慢消退，人们对网络的依赖却留存了下来，对于许多商家来说，那是复苏最重要的入口。

 

王静就认识一家社区内的餐厅，因为小区的持续封闭，外面的无法进来，内部的人也习惯了在家做饭，当王静前往探访时，一天也没有几笔生意。

 

作为小店规划师，这是王静的第一个服务对象，她每周都会跑个2、3次，一点一点地教店主，甚至一张一张地帮他扫描菜单、上传菜单，再教他如何使用扫码支付系统。

 

因为这是无接触点餐系统，人们坐在桌子上，扫码就能选菜和付款，减少了传播病毒的风险，恐惧少一点，顾客就多一点。

 

再后来，她也开始教店主用外卖系统，并每天帮他把外卖链接，发在小区的社群里。如今，这家小店的线上订单，一天就能超过100单。

 

（疫情后，王静每一天都在朋友圈记录着武汉的复苏）

 

就好像疫情把所有人都逼到了墙角，逼到了线上。大家忽然发现：数字化就像一个诺亚方舟，潮水来了，那里有活下来的希望，也有活得更好的盼头。

 

 

四、

 

 

挤上数字化这艘船，每个人的难度不同，最难的是老年人。他们眼神不好，腿脚不好，不太会用智能手机，各种新技术奔涌而来，却只能无奈地落在后头。

 

王静就碰到过这么一位老太太，在菜市场卖菜，但没有智能手机……而现在，早已不是人人都揣着零钱的时候了，于是她的生意，很受影响，经常是“门前冷落车马稀”。

 

王静见状，就帮老太太申请了新的支付宝二维码，还有一套小音箱。小音箱的作用是，每一笔通过二维码收的款，都能发出“叮”的一声并报出数字，老人就知道：钱收到了！

 

王静说：都是很小的改变，但对于他们，却真的很重要。

 

到了5月份，武汉的商业已渐渐恢复。

 

王静遇见一家卤味店的老板，是一位60多岁的老阿姨，生意也很好，经常忙得晕头转向，但她去店里回访时，却发现老人甚至连租金都快付不起了……

 

原来，店里的二维码是老人的儿子申请的，他几乎不来店里帮忙，钱却直接打到儿子账上，每日的辛劳，都成了儿子挥霍的来源！

 

王静非常同情老阿姨，便向公司重新申请，以老人的身份证，重新办了收款码。现在只要看到她路过，老人家就会开心地招呼她坐下，送她一堆卤味。

 

这并不是王静的工作职责，但她认为：无论是哪种技术，哪家公司，都应该懂人情，能帮客户，那就去帮！

 

这样的互助，也是她的客户教给她的。

 

 

她曾拜访一家兰州拉面馆的老板。聊天时，她看见店主的小桌上，居然挂着一块奖牌，写着“抗疫先锋”。

 

原来，疫情期间，老板带领着伙计，一起免费给雷神山医院送餐。这一送，就是好几个月。王静当时就想：“他帮过武汉，我也得帮帮他！”

 

王静真正觉得武汉回来了，是在6月。那是初夏，街边的游乐设施，多了许多孩子的身影，吵闹着坐小火车和旋转木马。

 

 

开旋转木马的老板，也是王静的客户。有一次路过，老板和她分享自己的快乐，也邀请她坐了一次快乐的木马。

 

在王静的眼里，武汉那么多小店，他们坚持在武汉，都曾愿意一起共担困难，也都愿意分享快乐和希望。

 

能实实在在帮助到小店，是她干这件事最大的成就感。

 

 

五、

 

 

9月的武汉，王静再次穿行在大街小巷，看着它一点一点，又变回了那座熟悉的城市。

 

车流在37度的高温里堵着，公交车司机又开始骂娘，夜晚的大排档也排起长队，烧烤升腾的烟雾，笼罩了街道……

 

因为太热，如今的武汉人，总是把口罩挂在耳边。而那些带着湿漉漉的汗水的口罩，总提醒着王静：这是一座曾陷入停摆的城市。

 

熬过了疫情，武汉人重新开始干活，并努力让生活回到轨道。而王静干的，或许是最辛苦的一份工作。

 

每一天，她都要在热到发烫的武汉街头，跑上10多个小时，拜访100家店，一天累计的步数，总在2万到4万步，遥遥领先朋友圈的其他小伙伴。

 

 

在她看来，这份叫做“小店规划师”的工作，考验体力又挑战耐心，每天的日常，就是教店主用二维码、开通外卖、抢支付宝上的消费券……

 

便捷的互联网，背后是许多普通人在铺设道路，而95后的王静，就是其中一位。

 

 

衣服总是湿的，晒黑了，小姑娘也挺沮丧，但她干得很开心。自武汉解封开始，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让武汉的小店都活过来。

 

她说，千万家的小店热闹起来，武汉就离全面复苏更近了一点。

 

如果每个人都能为自己的城市做一点贡献，那它的全面复苏，一定会更快、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