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Tok背后的“巨头恩怨” | 万小刀

海外版抖音TikTok最近遇到了麻烦，准备和特朗普打官司。一家中国公司在美国，为毛会这么生猛？这要从它的母公司字节跳动的创始人说起。

 

 

一、

 

 

1983年，张一鸣在福建龙岩出生时，他在科委上班的父亲，一定没想到，这个儿子以后会创下千亿美元的公司，并引起美国警觉，甚至被拉入了黑名单。

 

第二年，在遥远的太平洋彼岸，一个犹太家族的男婴马克·扎克伯格，也诞生了，他的老爸是名牙医，妈妈是一名心理医生，家庭条件比张一鸣的更好。

 

从小，张一鸣就老听父亲探讨某朋友有了什么科技新发明，在国外的朋友又做了什么新产品，宽松的氛围，使张一鸣很小就能更广泛地探索自己的喜好。

 

与此同时，那位远在纽约的马克·扎克伯格，已经跟着著名的程序员大卫·纽曼开始学习编程，若干年后，他将和大洋彼岸的张一鸣站到战场两端，进行一场较量。

 

到了90年代，“下海潮”兴起，张父也靠着自己的关系和专业特长跑到东莞，做起了电子产品生意，从此张一鸣的家庭条件更加优渥，从不为衣食发愁。

 

2001年，18岁的张一鸣高考填报志愿时，从远离父母、学校女生多、能吃到海鲜、能看到冬雪等风花雪月的角度考虑，选择了位于天津的南开大学。

 

 

但是专业上，他想学的生物分数很高，被调剂到了微电子专业。很快，张同学发现学习这专业没有掌控感，因为自己搞的“正弦波信号发生器”老是失败。

 

于是，他就跑到院主任办公室门口软磨硬泡，主任终于松口答应他换专业。

 

后来，他就转到了软件工程专业。

 

这一下，他兴奋得睡不着觉了，完全有了掌控世界的快感：你在电脑上输入什么代码指令，就会出来什么结果。你说这事儿爽不爽，至少张一鸣觉得特带劲。

 

专业是搞定了，但是得追个妹子呀，不然怎么风花雪月。

 

然而，对于大多数理工科出身的钢铁直男们来说，能够得到他们喜欢的女生的青睐，那真是一件比设计一套复杂的实验更困难的事儿。

 

张一鸣更是。别的男生或许还会用电脑聊聊天、打打游戏，他则完全没有情趣，整天干的事儿除了敲代码，就是看书。除此以外，其他事在他眼里都是浪费青春。

 

这样一个没情趣的理工男，怎么能追到南开的女生？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张一鸣，还真在大学期间，就把未来的老婆给追到手了。

 

 

二、

 

 

理工男有一个追女生的“利器”：修电脑。但风险也有，就是容易被发“好人卡”。

 

有一天，一个同样来自福建的女同学找上门来，想让张一鸣帮忙修一下电脑。电脑修好后，张一鸣觉得这姑娘生得美貌，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后来，两人在BBS聊了很久，张一鸣把人约出来表白，结果人家姑娘连“好人卡”都没发，直接就拒绝了。

 

室友知道这事后，想办法安慰他，他却十分淡定地说：“这事儿就是跟你说一下而已，你有不同意见，我们接着来！”

 

此后，他还是继续自己修电脑、找人聊天、约出来玩的套路……两个月之后，姑娘牵到手了。

 

 

姑娘追到手后，张一鸣也就不去撩别人了，因为极度理性克制的他，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世界上可能有两万个人适合你，然后你只要找到那两万分之一就好了。就是你在可接受的那个范围，近是最优解嘛。”他的解释是这样。

 

在张一鸣忙着修电脑、看书、撩妹的这段时间里，太平洋彼岸的那个“编程天才”扎克伯格已经准备向比尔盖茨致敬，计划从大学退学去创业了。

 

2003年，正在读大二的扎克伯格自己鼓捣出来一个叫Facemash 的网站。这个网站会同时显示两个女生的照片，然后访问者可以自行选择哪个姑娘更性感。

 

因为这网站刚上线几个小时，就有两万多张照片被哈佛的高材生们浏览，扎克伯格差点被开除。

 

一年以后，他又窃取了学长的想法，回到宿舍偷偷写代码，于2004年10月份搞出了脸书（Facebook）。

 

在扎克伯格把脸书弄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中国的张一鸣也没闲着。一直把“摆脱平庸的重力”当作自己人生信条的他，2005年毕业后，开始了自己的北漂生涯。

 

 

三、

 

 

不像大多数北漂，刚到北京会感到迷茫，22岁的张一鸣一踏入京城就一脸笃定。

 

或许是因为家庭条件优越，别人都在想着如何进国企，如何弄一个北京户口的时候，他却认为人生要不断摆脱平庸，压根儿不想被这些事束缚。

 

刚开始，他跟一个师兄在创业做一个面向企业的协同办公软件，但几个月后项目流产，没办法，只能去找工作。

 

这一次，他加入了刚刚成立没多久的酷讯，一家做旅游领域的网站。

 

这个时候，美国的扎克伯格同学已经在硅谷著名的“帕洛阿尔托”租下办公室，未来十年将会迎来脸书的腾飞。

 

 

其实不管是张一鸣还是扎克伯格，他们都遇到了一个相对平坦的时代。

 

1995~2001年扎破的互联网泡沫，曾重创了整个行业，当时中国已经做的非常成功的三大门户网站：搜狐、新浪和网易，都差一点就与泡沫一同消亡。

 

而新一代的互联网创业者开始创业时，互联网行业已逐渐复苏。

 

在酷讯，张一鸣干了一件后来被媒体反复提及的事儿。

 

2006年，他要买一张从北京回龙岩的火车票。还没有手机订票的年代，大家买票退票都很困难，等得不耐烦的他利用午饭时间写了一小时代码，就搞定了一个搜票插件。然后利用酷讯的“爬虫”优势，在网上搜索退票信息。

 

半小时后，他就收到了订票成功的信息。

 

虽然在2008年他选择离开，但是他在酷讯这段时间留给他的一笔财富，6年以后会成倍返还给他。

 

酷讯的投资方之一是“海纳亚洲创投基金”，投资人叫王琼。一次会议上，作为公司技术总监的张一鸣，给她留下的印象是年轻腼腆的理工男。但谈起业务，张一鸣绝对让人信服。

 

离开酷讯后的张一鸣先后去了微软、饭否，还有后来王琼拉他一起做的九九房网站。在九九房，他迅速地把网站做到了房产类第一的位置。

 

在他离开酷讯加入微软期间有一个小插曲，他发现微软的工程师们每天就花三四个小时在工作，其他时间都在讨论去哪儿旅游。

 

这样的工作氛围，令张一鸣没过多久，就心生倦意。

 

很快到了2011年，这是被视作“移动互联网元年”的一年，智能手机的出货量达到了此前3年的总和。

 

 

当时雷军的小米是绝对的国产手机佼佼者。哪个大学生在QQ空间发“说说”的时候，发送终端如果能显示是 iPhone 4s, 甚至可以成为周遭人跪舔的对象。

 

随后几年，也是硬件软件迅速崛起的时期，微博、微信、陌陌……先后成为那段时期的明星级产品。

 

那时的“后浪”张一鸣，很快发现地铁上看报纸、读书的人几乎消失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低头，盯着闪烁的手机屏幕笑逐颜开。

 

于是他知道，是时候作出改变了。

 

 

四、

 

 

2012年大年初七，海淀知春路的多数商铺还没营业，一家冷清的咖啡馆里坐着两个人，其一是瘦小的张一鸣，另外一个就是前东家投资人王琼。

 

张一鸣抽了一张餐巾纸，抓起点菜的勾画笔，就在纸上画出一个圆和两条线。

 

圆代表算法，一条线代表信息来源，另一条线代表信息接收者。他要做的就是通过自己的算法，把对的信息推送给接收者。

 

王琼信任这个还不到30岁的年轻人，于是，张一鸣的200万天使轮投资到手。

 

此后，他便一头钻进自己位于锦秋家园的民居，开始了夜以继日的开发。

 

8月，今日头条上线。这是一款从来不生产内容的新闻应用，完全没有信息采编团队，向用户推荐的也全是其他媒体的新闻稿件。但是足够及时，受到用户喜欢。

 

自此，字节开始跳动。

 

就在今日头条上线前3个月，那个扎克伯格搞出的脸书早已成为明星产品，成功上市，全球用户突破10亿。

 

但无论脸书取得多么令同行畏惧的成就，都始终没能踏入中国市场半步。

 

不管后来，扎克伯格如何在社交网络上秀与自己华裔妻子的幸福照片，还是来中国天安门前不顾雾霾跑步，还是在众多听众面前说自己蹩脚的汉语，这些为打造“亲中人设”而做的努力，在中国没有起到任何实效。

 

 

小扎这些年估计被扎心了。

 

而反观字节跳动，从成立之初到如今，一路高歌猛进，从被传统媒体鄙夷没有任何内容创造的几年，一直发展到如今中国互联网行业的第二梯队TMD（头条、美团、滴滴）中的头牌。

 

在中国广袤的土地上，能够有耐心去阅读专业媒体的深度报道的人，依旧在总人口中占少数。

 

媒体的选题，从来是给读者看想让读者看到的东西，但没有意识到很多人的阅读本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获得刺激或消遣。

 

配图多，文字少的文章，依旧能吸引巨大的阅读量。相对于中国2016年的第四季度工业生产总值，大多数人更喜欢看王宝强前妻马蓉，和宋喆之间发生了什么。

 

当你忍不住好奇点开一篇《马蓉：我还爱王宝强》的文章后，你会发现全世界都在充斥着“王宝强”“马蓉”的消息。

 

不是这两个名字对你多么重要，而是今日头条通过强大的算法机制，推算出你就喜欢看这类内容，后面就如同养鸡场里的饲料投食机一样，源源不断地向你推荐相关消息。

 

这就是那个在大学里，在生活上，极度克制的男人对他的用户干的事儿。

 

凭借无数工程师日夜兼程不断优化的算法，今日头条对你的了解比你妈都清楚。

 

它知道你在某篇文章上的逗留时长，他知道你会为怎样的新闻点赞评论，它知道怎样的爽文能够让你精神高潮。

 

就凭借这点，2016年，今日头条的用户达到了5.5亿，日活跃用户6000万。这是在纸媒的黄金时期，任何一家报纸都不敢想象的量级。

 

更为可怕的是，当年9月，跳动的字节又推出一款堪称“杀手级”的新品。

 

 

五、

 

 

它就是：抖音。

 

这次连阅读文字的麻烦都省了，直接去看穿着令人浮想联翩的小姐姐跳舞，去看侧脸棱角分明的小哥哥唱歌，岂不是更爽？

 

从上线到2018年，抖音上的内容不断丰富，从最开始的漂亮小姐姐跟着配乐扭腰抖臀，到后来展示自己书法作品的，展示自家萌宠的，拍恶搞段子的，嘶吼着老铁666的……简直人间百态，应有尽有。

 

中国人似乎进入全民开抖的阶段，以往的传统媒体也纷纷入驻抖音。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人间丑态在这个短视频平台上被展示、被放大、被消费。

 

有为了拍摄高难度视频把自家孩子摔残的，有为了博得点赞量而坦胸露乳的，有为了求关注声嘶力吼的……

 

抖音的广大使用者如同吸食了毒品一般，他们在地铁上刷，和亲爱的人吃饭的时候刷，在上班摸鱼的时候刷，在晚上不睡觉也要刷。

 

一首首魔性音乐，像烧红的烙铁一样在人们的脑袋里烫下了疤痕，挥之不去：

 

“什么鬼魅传说，什么魑魅魍魉妖魔，只有那鹭鹰在幽幽地高歌……”

“我真的好想你，在每一个雨季……”

“爱就蓝天白云，突然……”

“惊雷，那通天修为紫金锤……”

“我还是曾经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在这些洗脑背景音乐下，人们惊奇地发现：“抖音五分钟，人间俩小时”。

 

自己极度理性克制、从不舍得浪费一分钟的张一鸣，却让5亿用户把大量的时间，都沉浸在无缝衔接的短视频中……时复一时，日复一日。

 

尽管抖音早就推出了防沉迷系统，但这更像香烟盒上印的“吸烟有害健康”，只不过是一句政治正确的“挡箭牌”而已。

 

无论如何，抖音在国内如日中天，并向全球强势进军的态势，已成定局。

 

 

六、

 

 

2017年8月，抖音海外版TikTok，正式跨国出征，从泰国到日本，从越南到印度，所向披靡，势如破竹，没过多久又攻陷了北美市场。

 

 

到今年4月，TikTok的全球下载总量超过了20亿次，总共才花了3年时间。而油管（YouTube）达到这一成绩花了6年，脸书（Facebook）花了12年。

 

这个时候，作为脸书创始人，扎克伯格便坐不住了。因为在TikTok捕获大批海外年轻用户的同时，脸书的用户增长达到天花板，营收增长出现瓶颈。

 

 

不管扎克伯格如何想在中国发力，始终进不了中国市场的脸书，显得十分焦虑。眼看其他的美国互联网巨头苹果、亚马逊和微软，都在中国大赚特赚，扎克伯格内心的独白，想必大家都懂。

 

早在2014年的时候，当时的脸书在社交领域风头无两，被国内版权问题弄得焦头烂额的张一鸣，曾跑到美国参加“极客公园”的研讨会，会上年仅31岁的张一鸣自信地谈论算法和内容，而在聚光灯中央的扎克伯格，对此不以为意。

 

多年以后，就在TikTok让美国青少年越来越沉迷时，美国政府连续发难了。

 

先是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向TikTok开出570万美元的罚单，理由是泄漏儿童信息。后来，美国外资投资委员会，也就TikTok的收购案展开国家安全风险调查。

 

当然，对TikTok最严重的挑战，则是近期特朗普签署的行政令。早在7月31日那天，特朗普就向媒体透露，要以保护国家安全为由，迫使字节跳动出售TikTok美国业务，否则将封禁这一应用。

 

现象背后的本质，大概是：一，特朗普为安抚国内反华情绪、争取支持率做出的举动；二，美国以脸书为代表的社交网络巨头感受到威胁，影响政府进行打压。

 

因为TikTok的用户主要以18~35岁的年轻人为主，这群人本来的政治参与度就低，很大一部分人对特朗普政府是极度不满的。

 

TikTok几乎起到了年轻人中间政治动员的作用。前些日子，在特朗普举行奥克拉荷马举行竞选活动时，当天的门票瞬时售罄。

 

开心到开了花的特朗普还发推特庆祝，结果是那些在TikTok联动起来的年轻人买了一堆票，结果放了鸽子。

 

被戏耍的特朗普肯定十分不爽，内心在跑草泥马了。

 

另外，特朗普和脸书之间是存在某种微妙的关系的。早在2016年，特朗普参加美国大选的时候，特朗普团队在脸书上投放影响选民立场的广告。

 

此事被曝光后，脸书遭到大量用户抵制。一家叫做“剑桥分析”的公司直接证明脸书曾将用户资料出售。

 

此后，脸书在美国民众中的形象一路大跌。

 

这也难怪，前几天举行的美国众议院司法委员会对亚马逊、脸书、谷歌和苹果的反垄断听证会上，只有扎克伯格在背后向中国捅刀了。

 

“中国从美国科技公司窃取技术是证据确凿的。”小扎信誓旦旦。

 

 

就这样，在美国当局和以脸书为代表的社交网络联合操纵下，TikTok的命运自然险象环生。

 

 

七、

 

 

当年快播的CEO王欣曾表示：技术是中立的。

 

张一鸣也有相似观点。但他不会向媒体坦白的是：字节跳动每年在全球招募大量的软件工程师，他们夜以继日研究的，就是如何增加用户粘性。

 

说直白点，就是如何让大家上瘾。

 

一直强调“延迟满足感”的张一鸣，他对普通用户的态度，通过一段曾经的言论就可看出：

 

“少数精英追求效率，实现自我认知，他们活在现实中。但大部分人是需要围绕一个东西转的，不管这些东西是宗教、小说、爱情还是今日头条。用户是需要一些沉迷的，我不认为打德州、喝红酒和看八卦、视频有多大区别。”

 

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做到自律，多数人在打发着无聊的闲暇时光，而抖音和TikTok提供了一个让人沉迷的平台。

 

 

至于张一鸣会不会沉迷于他们自己研发的产品，大家看黑帮电影的时候就知道下人沾染毒品”。

 

面对迅速崛起的TikTok，不知道扎克伯格会不会想起2014年的那次极客论坛。

 

当时的论坛主题像一个谶语，叫做：“比较与对话：中美科技行业碰撞”。那时他正意气风发，年轻的张一鸣，在他眼里就像一个无足轻重的喽啰。

 

而现在，字节跳动是一家估值超过1000亿美元的公司。作为创始人，张一鸣不过37岁，就进入中国富豪榜TOP10，且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

 

 

张一鸣和扎克伯格的“碰撞”，没有硝烟，但却火药味十足。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