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人活一世，有两个结局，一个是肉体死亡，一个是前途终止。
前途在这里是个泛指的词，可以包括当官、生财、为别人服务、致力于世界和平等等。前途终止，意味着这个人虽然活着，肉体健康，却只能苟延残喘熬过残年了。某种程度上，这是比肉体死亡还可怕的事儿。
没有人希望前途终止，即便是已经退休的老大爷，酒足饭饱打完瞌睡，还要绞尽脑汁买彩票，开奖日戴着老花镜仔细看，梦想改变人生。
但是对于还差2年就退休的赖小民来说，在法庭上一番痛哭流涕地表演后，他的前途已经终止了，后半生应该属于监狱。
受贿、贪污，金额高达17.88亿，应该出不来了吧。即便是涉案财物近17亿元已追缴到位，挽回了损失，充实了国库；即便是他在审查期间态度诚恳，勇于坦白，有立功表现。这样的人，也不应该再因腰疼腿软四肢无力等原因保外就医，提前出狱。
不过，赖小民的前途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作为万亿国企华融的掌门人，他是一棵大树，盘根错节枝桠横生，当这棵大树干枯，在他的树荫下茁壮成长的灌木丛，也在失去前途。
02
华融的江西老乡，这两年日子是难过的。赖小民当家的时候，重乡谊，热衷任用江西人。有内部人说，华融的江西老乡如果搞聚餐，食堂就会空一半，因江西身份证号开头数字为36，有人就称华融为“36局”，在里面江西话是第一语种。
如今，谁见面还敢说江西话。那些江西老乡们，职位高的被叫去协查，有的也查出了毛病；职位低的小员工，也只敢夹着尾巴做事，忍受着奖金福利的大幅下调。
他们敢一拍桌子辞职吗？恐怕不敢。华融毕竟是央企，以前是金饭碗，现在也是铁饭碗。丢了这个碗，到哪里找饭吃，难道去外面那些私营公司跟着996不成。
比江西老乡更难过的，是赖小民的情妇们，具体数量不确切，有传说的100多个，也有说就一个，在香港，生了两个儿子。
赖小民在的时候，情妇过得是天堂般的日子，住着大房子，出入有豪车，再奢侈的消费也不用眨眼睛，甚至用不着自己掏钱，华融在香港业务不少，从他们的账上走吧。
现在，情妇的这些东西都属于赃款，已经按规定依法追缴。过惯了豪门太太生活的情妇们，突然明白自己嫁的不是老板，而是仆人，所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仆人从主人家偷出来的。
难以想象财产被没收、又没了收入来源的情妇们怎样生活，是去会所做个SPA，出来后洗心革面重新找个人嫁掉吗？在这个僧多粥少，光棍遍地跑的年代，想嫁个普通人不难，难得是由奢入俭，再也过不了普通人的日子。
情妇们还能做回普通人，毕竟她们无名无姓，不受瞩目。而靠着赖小民发家的几个小弟，连普通人的日子也没有了。
一个是王永红，曾是江西首富，在地产界也算赫赫有名。高峰时，他一个“北京像素”的项目就大赚50亿，他的上市公司中弘股份也有三百亿市值。干到这份上，如果稳扎稳打，祖孙三代都已是财务自由。
但有幸或不幸的是，他结识了江西老乡赖小民，攀上这个财神爷后，他胆子大得离谱，在多个地方跑马圈地，最冒险的动作是用几十倍的杠杆买下了三亚标杆项目“半山半岛”。
半山半岛曾是海南地产界的龙头项目，估值494亿，已开发面积200余万平方米，还有待开发土地100多万平方米，2014年曾以52.93亿元的成为海南销售冠军。这么大的项目，以王永红自己的能力根本吃不下，但他后面有赖小民，有从华融旗下信托公司提供的廉价资金，他不怕使用高杠杆。
可惜事情进行到中途，赖小民倒了。那时候王永红正在香港，刚达成融资200亿的意向协议。赖小民一倒，王永红失去了希望。
那些大手笔的投资，转眼变成数百亿的债务，他在香港躲了很久，直到钱花光了，躲不下去了，才于去年投案自首。
另一个小弟是纪晓波，本是澳门赌场叠码仔，为人精明，帮赌场拉生意，水子钱赚得很嗨。
可是偏偏狗屎运砸在了他头上，被人看中，扶植成了香港上市公司的老总。要知道纪晓波连初中都没毕业，财务报表估计看不懂。
纪晓波代持的上市公司，后来就成了华融金控，是赖小民把钱输向海外的第一站。后来，纪晓波又被派去了遥远的塞班岛，拿到赌场牌照，并仿效澳门模式，建起了富丽堂皇的博华皇宫，再把这些装进上市公司。
把赌场业务包装上市，这是香港资本圈很流行的玩法，一边是赌客，一边是股民，两头赚钱。
这么大的动作代价也是巨大的。为了搞定塞班当地，纪晓波不仅每年要向当地政府支付1500万美元，还承诺至少投资31亿美元。
这些钱原本不算什么，可惜赖小民们倒了，没了支持；赌客和资金出海管得严了，少了进项。纪晓波的生意一落千丈，不仅负债上百亿，旗下博华太平洋公司的股价更是跌到港币1分钱（0.01元）。
港股就是好，搁在A股，王永红的公司已经因股价低于1元退市了，纪晓波1分钱了却还能苦苦支撑。
03
因为赖小民，不知有多少人风光一时后，失去了前途。
华融的那些江西籍同僚，也都是名校毕业生，凭着苦干实干，原本也可以有个好前程。却因为趟进这滩浑水，左右不是人。
那些住在香港和珠海大房子里的情妇，也都是如花似玉的年龄，也能像偶像剧里谈情说爱，却委身于一个老头子，失了信仰，毁了青春。
王永红，如果没有靠山，他不会如此狂妄，老老实实盖房子多好。纪晓波，可能仍混迹在澳门街头，街头生活适合他，当叠码仔虽然不像上市公司老总那样风光，但赚多少有多少，吃饭舒服，睡觉安稳。
可是现在，这两位兄弟背上的债务，只怕要再干两辈子。
一棵大树倒下去，横生的枝桠啪啪断裂，地上砸出一个大坑。由赖小民制造的华融的虚假繁荣也没了，仅2018年，就计提资产减值损失200.67亿。属于国企的这些坑，你知道会有谁来填补。
树倒了，足够幸运能够翩翩飞离的，只有树上的金丝雀。
那位王永红巅峰时宠幸过的女星韩熙庭，仍旧逍遥于海外。那位与纪晓波相恋多年的女星吴佩慈，仍然胃口大开，在家摆出了诱人的火锅宴，味道十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