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老师太少了 | 郝大星

几天前，武汉的两名大学生在武汉洪山区法院被判了7个月有期徒刑。

 

武汉当地的记者，用都市报特有的笔触层层剥茧，给读者呈现了一个因急于在毕业前找工作，而误入卖淫集团当马仔的故事。

 

法官在庭上说你们还很年轻：

 

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

 

今年的年轻人不容易，有874万大学生要走向社会，而社会上的企业都在减员。总理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里，一共提了39次就业。有机构问同学们最想去哪儿工作，4成同学的答案是公务员。

 

95后的后浪们，终于还是把为人民服务摆在了第一位。

 

年初，粉笔网CEO张小龙告诉央视，考公务员比高考还难，部分热门行业的竞争比是1比1000。

 

很多人注意到了这个夸张的比例，但却没注意到张小龙的后半句话。他说未来的公务员和以前不一样了，既需要综合能力，也需要专业水平：

 

考生们不能总想着我学习的是什么专业，我适合什么工作，而是要更加主动地去适应这个时代。

 

张小龙做了14年的职考教育，他说的“这个时代”和B站的后浪肯定不是一个时代。中国15到35岁的人口大概有5亿多，可以随随便便开赛车、玩音乐、拍视频、玩极限运动的还是少数。

 

大部分年轻人需要养家糊口的工作，当然，最好是钱多事少离家近还能为人民服务那种的。

 

前段时间，茅台面向社会招聘170名制酒、制曲工，两天半的报名时间，一共有21252人报名，创下了历史最高纪录。18线小城的企业有这么多年轻人报名，因为待遇：

 

比公务员还好。

 

每天工作5小时，年薪十几万，还不包括年终奖，五险一金之外米面粮油公司全包，过年还发飞天茅台，单位不但有食堂医院，子女上学还一条龙到底。

 

想在这样的企业当工人，211、985毕业只是基本条件，你还得通过严苛的体能测试，比如要在4分30秒内跑完1000米。

 

当然，你也要有茅台员工最宝贵的基因——血液内丙氨酸转氨酶（ALT）不超过100U/L。

 

这是啥意思呢？就是你的肝脏必须：

 

经得起酒精考验。

 

除了身体好能喝酒之外，最重要的是要通过和公务员考试类似的茅台笔试，行政职业能力测验和申论一样不少。

 

大星大概给算了一下，女同学要想到茅台的一线车间工作，平均要打败218个和她一样优秀的女同学。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肯定是一份好工作，社会上专门有茅台笔试的培训班。

 

中国是考试的故乡，最早的考试从西周就有记载。隋朝正式确立科举制距离现在已经有1300多年了，西方直到17世纪才把中国的考试制度拿走复制。

 

1989年，中国公务员考试开始有了行测和申论的雏形。不论是考理解与表达、数量关系、判断推理、常识判断和资料分析，都是以考以致用为目的。

 

这个考试的命题专家，北京语言大学谢小庆教授在一次采访中说，行测和申论考试，是想选拔出德才兼备的人才。它会考你鳄鱼为什么会流眼泪，也会考你立体几何，还会问你：

 

是不是GDP越高人民就越幸福？

 

想为人民服务的人越来越多之后，发展出了上百亿的公考教培市场，如果再算上事业单位考试等领域，市场规模超过千亿。

 

市场里的机构都有固定的套路，比如用各种方法给学员制造焦虑，然后买流量和销售驱动获利。

 

十几年前的一次市场培训会上，机构让培训师用押题、冲刺等营销手段销售课程，给学员制造紧张感。一个穿着布鞋的年轻老师拍案而起，大声质问主讲老师：

 

你这不是割韭菜嘛？

 

主讲老师很客气，把他赶出了会场。

 

这个人就是张小龙。2002年，他不顾高中班主任的哲学无用论，报考了贵州大学哲学系。在大学里，他先后参加法律、行政管理专业自考和公务员考试。后来他考上了中山大学哲学系的研究生，还兼职去了一家公务员考试培训机构当讲师。

 

原因很简单，为了谋生。

 

大星很喜欢那几年开始创业的一些老板，比如豆瓣的阿北。

 

2005年，阿北在豆瓣胡同的星巴克里敲下了豆瓣网的第一行程序。这么多年了，这个网站的底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这是一个依靠兴趣和口碑凝聚起来的社区，用户们以善于干没意义的事情为荣。有媒体问过阿北为什么不做推广，他说：

 

每一个使用过我们服务的用户都是我们的渠道。

 

豆瓣上一次融资还是10年前，互联网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和他们没什么关系。豆瓣里长起来的博主，很多已经转战到了别的平台。

 

但中文互联网世界就是少不了这个网站，犹豫要不要看一部电影或者读一本书的时候，大家还是首选到豆瓣看看。原因很简单，这里一点也不商业化。

 

张小龙和阿北很像，他2006年开始进入教培行业，2015年创立粉笔网，到现在的3000万用户，都是靠着口口相传而来。他不爱见媒体，不爱搞宣传，不把用户摊开来算平均每个人值多少钱。

 

职考教育目的性这么强的行业，怎么会长出一株这样的奇葩？粉笔网的朋友给大星讲了一个故事。

 

今年初，张小龙收到了一个学生的投诉，是关于一道题：如果你的领导说了一些话，你认为不对，应该怎么办？这位老师给出的答案是：

 

领导说的就是对的。哪怕真的不对，你也可以帮忙解释成对的。

 

这种李莲英式答案让张小龙拍桌子骂了娘，他在全员大会上告诉所有员工，我们公司可以不赚钱，但不能教这种狗屁：

 

不败坏社会风气，这是公司的底线。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老师，非要教你有底线的可真是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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