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最后的体面 | 瞎爷

01

昨天写了篇《罗永浩坐在直播镜头前，认真地夸一支圆珠笔》，讨论了一下罗永浩做直播，很多人留言，讨论得很热烈。

有人留言说：

我至今依然记得老罗在韩寒《独唱团》上发表的那片秋菊男的故事最后一段写到：

“即使是在我的道德感相对模糊的青年时代，我也能感觉到当着一个男人老婆孩子的面羞辱他，是一件令人非常不安的事情。于是我突然没了兴致，招呼大家走掉了。在回家的路土，在表哥的车里，在推推搡搡的打闹和七嘴八舌吹牛逼的声音中，我感到巨大的委屈像童年时常常感受到的那样，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所以每当我看见文章嘲讽他时我都会想到他这一段，世上99%的人最终都会成为王小波笔下那只受了锤的牛，但这些受了锤的牛中只有1%的人像他一样依旧对生活充满热爱。

我的一位朋友告诉我，罗永浩做直播，可能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抵抗了。

否则，这个五十岁的男人，身上背负着那么重的创业债务，还能做什么，难道你们要等着看他去直播跳楼？

直播卖货，而不是直播跳楼，可能是这个世界留给罗永浩最后的体面了。

说得人心里很忧伤。

02

倒是因此想起来这两天的新闻，关于当当网的创始人李国庆和俞渝两口子的。

他们两口子撕逼，从去年撕到现在，剧情越来越火爆。

最新的消息是，李国庆带着四条大汉，去了当当网的办公室，把公章抢走了。

还是上午去的。因为李国庆知道，俞渝每天下午三点才去办公室上班。

四条大汉，八戒话说，奶奶个腿，大汉还论条，像青岛人给丈人送鲅鱼似的。

我看到饭統戴老板的评论：

"率四条大汉夺回公章"......在纽交所上市十年了，公司治理也接轨十年了，最后剧情跟我们老家农村抢房牵牛争宅基地一模一样。”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把纽交所这样高大上的地方和我们老家的宅基地联系得这样紧密无缝。

体面这个词，越来越不值钱了

03

作为外人，很难说清楚李国庆俞渝谁对谁错，但家事演变成公司争斗，而且成为全天下人看的笑柄，委实有点过了。

微博上有人评论说：

强抢公章是一个经常发生在中国公司内部，极具中国特色的一种公司管理权的争夺方式。

wenge的时候，两派武斗，双方也都是把单位公章抢到手作为夺权成功的目标。古代中国，皇帝的玉玺就是国家的公章，象征着皇帝对国家的统治权。在现代中国，公司的公章代表公司的决策权。

李国庆夺印，是现代商界人士对中国历史传统的又一次致敬。

公章在手，可以让公司控制权的争夺复杂化，让自己在未来的博弈中拥有更多的筹码。所以“夺印”成为股东之间争夺控制权的一个行之有效的手段，成为一种争夺公司控制权必须上演的必选戏码。

有人调侃得更过分：

威风凛凛四金刚， 杀气腾腾闯当当。 传国玉玺握在手， 三军将士休惊慌。  卧薪尝胆有三年， 一朝平判回马枪。 封侯赐爵今日事， 且送夫人还胡乡。  昔日摔杯起苍黄， 世人笑我梅毒郎。 今朝执印告天下， 哪个肖小敢张狂？——《夺印记》

“国庆聊发少年狂，左大汉，右摄像，九点三十，五骑卷当当。为报倾城随老板，亲射虎，看李郎。酒酣胸胆尚开张，洗个澡，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大嘴，交公粮，抢公章。”

04

想起来另一家处于内斗现在进行时，还看不到结局的公司，时尚集团。

从去年创始人刘江去世，公司就开始陷入内乱，各种势力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吃相都不好看。

我们一想起时尚来，就想起上流社会，想起衣香鬓影，想起宝马名车，想起成功人士和富婆名媛。

就像八戒说的，以前我一想起时尚，就想到不穿秋裤。奶奶的，敢情那么有钱的人，闹起家窝子来，竟然比我还不要脸啊。

05

水木丁写过一篇《如何在人群中认出一个体面人》，里面写到：

人到中年，又生逢这样荒唐的世道，方知体面不易。

真正体面的人，总是会这样做，他们知道，行事说话，给别人留有余地，不是为了对方，也不是因为自己懦弱，而是给自己留一个体面。

真正体面的人，他不会从羞辱别人，或者是看着人与人互相羞辱的行为中寻找到快感。哪怕这件事与他无关。

06

在一个不体面的社会，做一个体面的人，其实是很难的。体面人未必做体面事，体面事未必是体面人做的。

就像八戒说的，穿秋裤的人一定不时尚，时尚的人一定不穿秋裤。

话说广东韶关出过一任公安局长，很出名，他出名出在有个特殊爱好，喜欢杀猪。

你送他金银财宝，他不喜欢。你请他喝酒吃饭泡妞，他也不喜欢。他就喜欢杀猪。下面的人投其所好，他去任何一个地方视察工作，下面的人都提前准备好一头活猪，捆好，烧好一大锅热水，就等领导来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齐活，领导高兴，下面的人有肉吃。

据说，这个局长在任期间，共杀猪3600头。

前些年，我在青岛的时候，认识一位交警大队长。大队长不喜欢杀猪。他的爱好比较体面。——他喜欢打乒乓球。而且打得确实好，在青岛能排前几名。

于是他被公推为市乒乓球协会会长。

很多人喜欢在车上放个乒乓球拍，遇见交警查车，不慌不忙地摇下车窗玻璃，拿出球拍：我和你们领导是哥们。昨天还一起打球来。

交警不知道真假，往往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八戒是个有心人，有一次听我说过这个事以后，回头就买了个球拍，放在车上。

话说有一天，金莲老师过生日，八戒喝了点酒，送金莲老师回去。偏偏就遇到了交警查酒驾。

八戒把车停下，回头对金莲老师说，放心，咱交警队里有银儿。

然后他摇下车窗，拿出球拍。

交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球拍，冷冷地说，对不起，我们从前年队长就换人了，以后别拿球拍了，不管用了。

07

最后说点正事儿。

瞎爷读书会群，两个大群，虽然被好事之人、长舌之人讥为读书群不读书，但还是做了好几期读书专题，先后读了豆豆和她的《天幕红尘》《遥远的救世主》、王小波和他的《爱你就像爱生命》、金宇澄和他的《繁花》、钱钟书和《围城》。

昨天确定了新的一期读书专题：

李娟和她的《冬牧场》《走夜路请放声歌唱》

当然，也不限定她的其它作品。我们在讨论的时候，总是从一个人到她的作品。

我总觉得，李娟是个独特的存在，就像湖北的女诗人余秀华一样，是一种独特的生命存在。她用自己的心灵和文字，为自己构筑了一个心灵的世界，用内在心灵的强大，来抵抗外面恶劣的世界。

人，不应该是用自己的狭隘去割裂世界，而应该是用自己的博大去包容世界。

就像莎士比亚说的：即便是住在胡桃壳里，我也是自我世界的君王。

李娟在冬牧场里说：

当我以为世界是籽核时，其实世界是苹果；我以为世界是苹果时，世界是苹果树；我以为世界是苹果树，但举目四望——四面八方是无边无际的苹果树的森林。

读书，是这个世界最后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