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北方朔风
——《世界卫生组织组织法》
自从1948年4月7日,世界卫生组织的组织法生效以来,这个组织的境地可能从来没有如此微妙过,一个超级大国,甚至可以说是现代世界体系的核心国家的领导人宣布,不再给世卫组织提供资金。虽然我们早已料到,在白宫中心的那位先生一向是不同寻常,但是这样的发展依然让人大跌眼镜。
尽管很快世界各地的医疗专家和行政机构都提出了谴责,比尔盖茨先生也表示会追加一笔对于世界卫生组织的捐赠,但是问题已经造成了。特朗普先生宣布停止对于世卫组织进行捐助,这个问题是个有关钱的问题,但是绝不单纯是钱的问题,在这件事情的背后,有些更为复杂与糟糕的事情,正在缓缓出现。
世卫组织的主要工作是什么呢?他们进行的工作有很多,宣传教育,沟通信息,帮助落后的地区进行预防接种,培训不发达地区的医疗人员,促进全球医学标准的指定。如此种种,如果要去概括一下的话,世卫组织的主要作用也就是协调,协调全球行政机构与医学力量,去为全世界人民的健康去服务。这个协调的功能,是不是和联合国很像?实际上,世卫组织的建立是联合国建立之初就讨论的问题,而世卫组织行使各种职能,也都是在联合国框架之下进行的。
以2018-19年为例,世卫组织的预算是44.125亿美元,这个数字比起联合国其他机构来说倒是不少,但是比起来世卫组织规划的工作来说,这个数字倒是一点都不多。从非洲的脊髓灰质炎免疫接种与抗击疟疾,从提高全球hiv检测水平到孕产妇健康教育,从合理使用抗生素到面对全球的老龄化,世卫组织都得要参与,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点钱就是杯水车薪。之所以世卫组织还可以在很多方面干的不错,那都是因为在现在的联合国和国际秩序框架里边,它可以起到很好的协调作用,这些资金可以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发挥巨大的作用。
纵观世卫组织七十二年的历史,虽然有许多的挫折,但是总体来说,面对全世界的公共卫生事件,世卫组织依然尽其所能的做出了许多贡献。只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未来的情况究竟会怎么样。
这当然不是诸如对于特朗普先生那样对于世卫组织的无力刁难,而是出于现实的担忧。这些担忧大体可以分为两部分,第一个是目前的世界公共卫生问题,形式变得更加复杂,应对难度变得更加困难;第二个是,维持世卫组织运行的国际体系,已经显露出了越来越多的缺陷。这两个问题背后都蕴含着极其残酷的现实问题。
从二战之后到现在,全球传染病的死亡率是直线下降的,部分烈性传染病甚至被消灭或几乎消灭,这是足以骄傲的成绩。只是这并不意味着传染病问题从人类世界消失了,相反,传染病以更加复杂的形式,挑战着人类的安全。不发达地区的人口增长,导致更多动物体内的病毒有机会与人体接触,造成全新传染病的产生;城市之中极高的人口密度,让很多疾病的传染性快速提高;老龄化,hiv与肥胖,让很多几乎无害的传染病变得致命;而发达国家兴起的反智主义抵制疫苗,让部分传染病死灰复燃;抗生素的滥用,让部分疾病的特效药失去了价值。这些问题越来越尖锐的出现在了人类的面前,更糟糕的是,我们缺乏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案。
而这个国际体系,在08年金融危机之后,就显露出来越来越多的问题。特朗普先生则是以美国总统的身份,对着现行全球化国际体系这个破房子,踢了一脚又一脚,让房子摇摇欲坠——这次的情况也不外如是。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虽然现行国际体系有很多问题,我本人也非常不喜欢这个体系,但是全球的公共卫生体系,很大程度是在全球化体系里边运行的:很多不发达国家的医疗系统,基本上依靠其他国家的培训;国际药企的研发与实验体系,大量外包给诸如中国与印度这种国家;而一台先进的医疗器材,它的供应链的全球化程度,并不会比波音或者是空客的飞机低多少。一旦全球化体系被严重冲击,部分地区可能会出现公共卫生的人道主义灾难——我很不愿意做出这样的预言,但是无数现实提示我们,这样的场景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这些问题,都是未来世卫组织需要面对的,虽然我对于世卫组织的专家们极其有信心,但是我不相信他们能解决这些问题,因为归根结底,这不是公共卫生的问题,这是国际体系之中,不均衡的体现;是资本残忍掠夺的表现。指望用公共卫生手段去解决这些问题,那是不可能的。或者,我下一个有点武断的论断,现在全球范围之内,大规模的公共卫生事件,背后都是地缘政治和经济问题造成的悲剧,我们不应该要求世卫组织去解决这些问题。
举个例子吧,最近十年,在很多国家,结核病疫情开始反弹,而更糟糕的是,这些结核病开始有了很强的抗药性,这看似是个技术问题,但是背后却蕴含着足够残酷的经济问题。大多数患者感染的结核,并不是一开始就有抗药性的,而是因为没有规律用药,使得结核杆菌具有了抗药性。
为什么不规律用药呢?一个是因为文化水平的限制,导致对于结核病的复杂性缺乏认识;一个是因为经济条件的限制,普通的抗结核药物很便宜,但是副作用不小,控制副作用的辅助药物则稍微昂贵一点,就是这一点,让很多人难以坚持用药。这样简单的现实导致了抗药结核的流行,而一旦患者之中抗药性增加,第一次感染就是抗药的患者也会越来越多。
更微妙的是,掌握了先进医疗能力的国际大药企们,对于结核方面的研究并不是很上心,原因也不复杂,在发达国家,结核几乎都已经是罕见病了,研究一个新药的价格不菲,如果不能在发达国家进行销售,基本上没什么利润,耐药结核的大户都在发展中国家,而患者往往还是这些国家里边经济条件比较差的人群,难以给药品支付足够的价格。所以在这个领域,毫不夸张的说,十年差不多才有一个新药。
这样的问题,远不止一个,hiv的流行,止痛药物滥用问题,动荡地区的霍乱爆发,这种看起来像是医学问题,实际上是经济和政治的问题还有很多。这些问题难道不是现在国际体系的问题吗?如果指望医生们去解决这类问题,那么我只能说一句“学医救不了人类了。”
长久以来,发达国家对于公共卫生问题的态度,总是十分傲慢的,似乎这些灾难发生的世界,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最多也就是施舍性的做一点慈善罢了。但是这次疫情告诉我们,既然要享受全球化带来的红利,那么自然也要承受相应的代价,病原体并不在乎国界线和意识形态,于是被偏见和自以为是蒙住眼睛的西方世界显得惊慌失措。
人类或许会在几个月或是一两年之后控制住新冠病毒,但是很多国家除了获得了更多的偏见以外,恐怕并不会吸取什么教训,在这样的情况下,世卫组织将会面对越来越多类似的挑战,人类在卫生事业上面的道路,会变得更加崎岖。
无论西方国家某些自欺欺人的人再怎么样装作看不见,在各种卫生事件面前,人类就是客观意义上的命运共同体,如果我们真的想要解决这些问题,让人类享受更高质量的医疗,那么人类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全新的组织或者是几种新药,而是一个更有建设性的国际体系——世卫组织已经做的够好了,但是某些国家里边的某些人,做的连及格都没有。虽然这样的悲剧在人类历史之中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但是每次重复的时候,总是让人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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