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需要不断注入新的东西 | 瞎爷

今天是2020年2月10日。很多的企业在今天正式开工。

早上七点，我在广州南站的麦当劳点了一份早餐，我问服务员，这几天都是这样人少吗？服务员回答，从1月23日起，就这样。我说，这样下去，经济真受不了啊。服务员说，本来就是雪上加霜。

这可能是这个阶段，最寻常的对话了。

刚刚九点，我到了珠海，打车去办公室。司机说，我以为你是要去机场，高兴地了不得。没想到你是去办公室。

他说，从过年到现在，车租减半，但也没有活。他们老板包了70辆车，现在只有四部车在正常营业，亏大了。以前澳门赌场里，春节的时候，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现在澳门赌场关闭，珠海更萧条了。

从麦当劳的服务员，到珠海的出租车司机，再到澳门的赌场，每一个人都不能幸免于难，每一个人都置身其中。

希望这场灾难早点过去。

01

早上醒来刷微博，看到李佳佳的一条微博：

这些天情绪都很低沉，一个年轻人在方舱医院简陋的病床上安静阅读的照片宁静了我的心，相信很多人有同感。

记者捕捉下这个瞬间之后，年轻人阅读的那本书，弗朗西斯福山的《政治秩序的起源》在出版九年后又以奇特的方式火了起来。

《历史的终结》发表20余年后，面对历史的种种“不愿终结”的新变化，福山接连写了《政治秩序的起源》与《政治秩序和政治衰败》两本著作，对自己的理论做出调整，指出在民主和法治以外，国家能力对繁荣也至关重要。但一个有效的政治体制必须让国家能力与民主和法治相平衡。

在极度痛苦的大环境中处变不惊物我两忘，能沉浸其中去阅读宏观的书籍，非常令人钦佩。这个凝固的瞬间使人想起1940年的伦敦。自从八月底希特勒下令德军轰炸伦敦后，闪击战持续了将近两个月，伦敦处处断壁残垣瓦砾废墟，最终有两万余名英国平民被夺去生命。

但英国人非但没有被击垮，反而更加坚定了抵抗的决心。除了修建防空洞，他们也拒绝出让自己的生活方式，比如，对阅读的痴迷。这幅照片拍摄于伦敦西部肯辛顿区文化沙龙荷兰屋的一座图书馆，在一次持续近十个小时的夜间空袭中，它被炸得面目全非。但尽管屋顶不再，狼藉一片，三位衣着得体礼帽依然的爱书绅士仍在气定神闲地挑书阅读，就像和平时期那样。

文明的力量大概就是如此平静不言却力敌千钧。昨天感慨不已，看到福山自己转发了相关新闻帖，便给他写了封信补充这个年轻人的信息：在佛罗里达大学深造博士后，专业是高分辨冷冻电镜。过年回武汉探望父母不幸感染上新冠肺炎，这本书也是回武汉后买的。

福山秒回：这真是个美好的故事，好高兴我的书能起到一点作用。

其实我倒是觉得，福山的另一本书，更值得看一下：

这本书的名字叫《信任:社会美德与创造经济繁荣》

福山以观察入微的笔触，逐一分析了美、法、德、意、日韩以及华人文化传统及其经济活动特色，详尽而细密地考察了社会信任度在各国经济生活上的角色，读者可以从中清楚地了解文化对经济发展的真正重要性。经济行为是社会生活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它由各种习俗、规则、道德义务以及其他各种习惯连缀在一起，塑造着社会。本书将会证明，一个国家的繁盛和竞争力是由某一普遍性的文化特征所决定的，即社会本身所固有的信任程度。对于想了解经济而又能体会经济乃是大社会文化之一环的人来说，这本书提供了一个全新的经济学研究方向。

这本书，也是理想国译丛的一本。

理想国译丛全套几十本，一般人很少能完全通读。我这两天，正在读这本。

02

应该是昨天刷微博，记住了一段话，但作者忘记了。

这两天感触最深的是方方的那句话：“时代的一粒灰，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所以她能写出《RUANMAI》。她够不上是文学大师，但她是这个时代作家勇气和道德的标尺。

读书写各民族苦难历程的文学中，印象最深的是书写沙皇和苏联时代的俄罗斯（苏联）作家，书写奥斯维辛的欧洲作家，书写奴隶制和种族压迫的美国黑人作家。

我们这个民族的苦难一点都不少，苦难文学也有一些，但大都是书写历史的，记录时代的太少了。关于31年前，关于17年前，关于12年前，太少了。今天之后呢？我们从灾难中恢复重建之后，会有我们自己的阿列克谢耶维奇、莱维和托尼莫里森吗？希望有啊。

Kindle 里存了一千六七百本书，刚才我翻了一遍，都没心思读，需要读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想了一下，去kindle 商店买了一本詹姆斯·鲍德温的《下一次将是烈火》。鲍德温凭借这本书里对“国家的黑暗现实尖锐剧烈的批判”登上了《时代》杂志的封面。

我看豆瓣上友邻的评论这“是一本写给所有不甘活在一个不平等、不公义、不良善的世界的人的书。写给过去、今天和未来仍然胸怀理想、心有火焰的人。”

愿所有人经历苦难之后，仍然心有火焰。

这段文字的作者是位女性。她提到的这本书，我还没有读过。

03

也是在微博上，看到茨冈女神说到的一本书：

当代以写疫情说世事的还有一本《复明症漫记》，出自诺奖作家萨拉马戈之手，是《失明症漫记》的姊妹篇。书里讲四年前那场席卷全城的失明瘟疫中，有一个女人没有失明……书里有这样一段话：我们早已知道世界就是这样，总是由无辜者为有罪者受过……

她文字里提到的这两本书，我都没有读过。但这句话：

我们早已知道世界就是这样，总是由无辜者为有罪者受过，让人印象深刻。

04

有一段话，是这样说的：

人生需要不断注入新的东西。青年危机有两种，一种不知道奋斗的出路；另一种不知道奋斗的理由。中年危机有两种。一种早上一睁眼，全是要依靠自己的人，没有一个自己能依靠的；另一种早上一睁眼，梦想全实现了，脑子里一个冲动都没了。老年危机有两种，一种人死了，钱没花完；一种钱花完了，人没死。

虽然这段话的格局不是太高，但开头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人生需要不断注入新的东西。就像朱熹的诗：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没有新的东西，就变成一潭死水了。

05

八戒说他昨天去超市购物，远远看见前女友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前女友在挑选酸奶，放下了她手里拿的当年她最爱喝的那种，挑选了最便宜的一种，然后两个人去结账去了。

八戒说他远远地看着，站在那里潸然泪下，把口罩都打湿了：

当年在我手里那么金贵的一个人，怎么到了别人那里什么都不是了？

06

八戒说他一大早去湛山寺拜菩萨，祈求瘟疫早去，国泰民安。

他拜完后本来准备要走，看见旁边蒲团上跪了个风姿绰约的少妇，就膝盖发软，不忍心起来，于是继续跪在那里倾着耳朵听。

就听那少妇念念有词：菩萨啊，你不公平。谁吃了绵绵虎子谁吃了果子狸，你就惩罚谁好了，为什么要让好人跟着受罪。还有旁边这个贼眉鼠眼倾着耳朵偷听我说话的，也不是个好鸟，你得惩罚他让他变成小针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