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诗写得好吧,甭管格律是不是准确,字里行间那份气魄真是浑然天成。年轻人读一遍壮志荡胸,老年人念一次老泪纵横。大约半年多以前,94岁的老兵江斌约上两位老战友,来到江苏泗洪县烈士陵园,抚摸着墓碑上一个个名字,一起吟诵了这首诗。
整整70年前,还是个小伙子的他正在长江边放哨,突然发现江面上漂来一个黑黑的东西,里面好像有人。正想开枪,那边发出了暗号,原来是先期渡江的游击队员送情报来了。长江南岸封锁严密,找不到船,只好用一只磨豆腐的木桶涉险淌过来。
游击队员把敌人的碉堡、炮台标记得清清楚楚,几天之后,百万雄师万帆齐发,万炮轰鸣,把敌人的工事全部摧毁,一个个健儿大踏步冲到江南,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然后,才有了那首《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
时间一晃而过,平均年龄已经超过九十岁的老兵们,怎会想到木桶又出现在了长江里,载着迎风破浪的人,想从湖北漂到江西。勇敢勤劳的湖北人,由于他们的省会是武汉,这段时间变成了最不受待见的人。
武汉周市长说了,春运期间有500万人离开了武汉,据统计其中有六成以上是去了湖北其它城市。这不是冷冰冰的数字,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不过他们应该后悔离开了武汉,毕竟那里最受瞩目,医疗资源最强,而在湖北其它城市诸如孝感、黄冈、荆州、咸宁......检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武汉的条件,却带着武汉的标签,哪怕坐上了木桶远航去江西,也要被遣送回去。
不知不觉中,武汉,成了这时间地球上最悲情的城市。
我跟武汉缘分不浅。大约十五年前,我第一次去武汉,是跟大学的老师一起去考察项目。下了飞机,打出租车去住的地方,用了两个小时还没到达,就觉得武汉真是好大。住宿安排在华中科技大学招待所,又让我开了眼,这个校园大得像一个小城,七拐八绕才到地儿。华科的老师热情接待我们,一桌好菜接风,吃的什么记不得了,只记得很辣。
四川人不怕辣,贵州人辣不怕,湖南人怕不辣,湖北人不辣怕。都说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能吃辣的人脑子活,胆量大,什么都不怕。
我的老师是福建人,专心于学术,普通话不太利索。相比之下,华科的那位老师就健谈得很,他滔滔不绝说了很多话,我仍旧记得的是,他说自己有一个学生,前几天刚回来看过他,这学生可是个人物。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孟晚舟这个名字,觉得名字真美,像诗一样。
孟晚舟在华中科大读完了硕士,那期间她有了对象,拿到学位不久,她也生下了自己的大儿子,随后几年又连生两子。虽然不是武汉人,但孟晚舟沐浴在这座城市,也沾染了这里的泼辣,工作生活两不误,龙潭虎穴都敢闯。
如今,她正困守在温哥华寒冷的冬天里,外面的天空晴朗,阳光灿烂,她却不能到街上逛一逛,甚至难以跨出别墅前的小院。在万众瞩目之下,她被迫隔离着,令人唏嘘,让人感叹。只是谁也想不到,这样的命运竟跨越遥远的太平洋,传到了她曾读书和恋爱过的城市。
如今,武汉的街头空了,千家万户关上了家门,如果有心情的话,没时间看的小说,总算可以翻翻了。
孟晚舟会怎么想?她的许多老师和同学应该还在武汉,可能她会打个电话,发几条微信,说自己虽然相隔万里,但是心如刀绞。不过放下电话,摸一摸小女儿的脑袋,她大概会松一口气。幸亏了,长大的儿子没有追随母亲的足迹去武汉读书,而是去了美国。温哥华就紧挨着美国,过节时可以聚在一起,其乐融融。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母亲,总会把自认为最好的留给儿女,只要儿女岁月静好,哪怕自己困守一室也是甘心情愿。这,也是许许多多武汉的父母所渴望的。
武汉有1400万人口,无论多么庞大的数字,大体可以简单划分为父母和儿女。年迈的父母不愿走,但会催促儿女走;儿女只要能办到,总得想办法带上父母。这体现了人间至爱。即便在武汉凌晨两点宣布封城后,短短几个小时,也有几十万武汉人跑了出去。可是,他们能跑到哪里去呢?
有的如飞蛾,在附近的城市转悠,比如黄冈就涌进来六七十万从武汉来的人。这些人,真不如待在武汉。
有的像燕雀,去了上海、杭州、深圳、重庆、成都......每到一处,只要被发现就成为重点防范对象,去哪里都是麻烦,甚至有的住个旅馆都被赶出来。
只有鸿鹄,翅膀够大,飞得够远。香港和澳门医疗条件都凑合,一位从武汉来的女子就径直进了澳门赌场,玩了几圈因发热被送到医院,病情稳定中。更牛逼的是另一位武汉女子邓晞,作为海通国际的高管,把父母都带到了香港,一家三口全部染病却不去医院,而是住遍香港五星级酒店,被抓到后又拒绝透露在港行程,惹了众怒。
众怒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好好给这一家三口治病。
俗话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但是鸿鹄跟大鹏鸟比起来,仍旧差得远。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绕着地球飞半圈,落地正是美利坚。
要是我,即便给我办好签证,我也不去美国。那里人生地不熟,又没朋友又没房,语言不通饮食不惯,花费还高治安又差,不如自己在家待着。
但是,咱这样的不去,有的是人去。从一月份开始,飞往美国的航班上拥挤得很,不只是来自武汉,还有各大城市出发的。美国佬慌得很,从1月16日就发布一级警报,并着手对中国来的旅客进行健康检查。
这不是居心叵测吗?那时候,武汉卫健委已经有十天没有发现新增病例了,也没有发现明显人传人证据,武汉旅游局启动了春节文化惠民活动,百步亭万家宴正在热闹举办。
所以,从那时起就有许多人骂,而当美国又宣布禁止14日内曾到访过中国的非美国公民入境时,更是引起一片哗然。美国佬真是坏啊,措施这么狠,没准毒就是他们放的。
我是有智商的人,左思右想,觉得真有可能。别忘了七十年前的情报战就很厉害了,渡江游击队送来地形图,解放军一打一个准儿。那时候美国佬还待在南京,以驻华大使司徒雷登为首,张皇失措,不知该怎么办。
于是,就有了那篇《别了,司徒雷登》。
司徒雷登踏上飞机离开的时候,孟晚舟的姥爷,错了,按照姓氏应该称爷爷,正率领着部队赶来接管。他是无锡人,长期在苏皖边区工作,解放后在华东军政委员会担任要职。
如果孟老爷子在世,看到自己的曾孙也踏上了司徒雷登的航班,会怎么想呢?他可能会嘱咐几句:去美国好好学习,早点回来报效国家。
知识无国界,去美国学习理所应当,鸡蛋里也挑不出骨头来。但如果超过了学习的年龄,是去美国花天酒地,那就要骂娘了。就像故宫那位奔驰大G女郎,他强任他强,老娘拍拍屁股,飞去晒太阳。
许多人说,2020诸事不顺,能不能再重启一次?我同意,重来一次吧,抹去疾病和口罩,抹去痛苦和惊慌,抹去谣言和泪目,抹去不安和彷徨......只是我有个心愿,把奔驰大G女这段留下,继续开扒,把她一家老小的底裤都扒下来。
然后,给个赞,咱们再重新过一个快快乐乐的中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