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者不真诚，最深挚的怀念也是没有墓碑的形式 | 瞎爷

01

昨天晚上临睡前，刷微博，看了一段视频，是海尔35周年生日会上张瑞敏主席的讲话剪辑。

看了很亲切。特别是那句对全球海尔人的问候。成功不必在我，成功必定有我。

我在海尔工作过多年，我对海尔是有感情的。我是爱海尔的。海尔成就了我，虽然这种爱很复杂，常常是爱恨交加。

我有幸经常当面向张主席汇报工作，聆听他的指导，常常为他的见识、渊博、智慧、魄力、气度、格局倾倒折服。我曾经多次说过，如果论企业家的智慧，在中国，没有人能比。李嘉诚只能另外说，因为他不是在我们这种体制下。

在我们这种体制下，把海尔做到今天，始终安然无恙，不管是企业还是个人，张主席的智慧，真的无与伦比。不管是经营智慧，还是政治智慧。

其实，在任何一个地方，做企业，都不是单纯做经营那么简单。后面一定是智慧。所谓企业，其实是人的效能。而人的组织工作，本质就是政治。

如果单纯讲经营，我们可以佩服李嘉诚，甚至佩服潘石屹，但能在我们这种体制下，始终稳坐钓鱼船，始终屹立不倒，张主席是唯一。

海尔三十五岁了，不再是孩子了，祝老人家一切顺心。

只是，出生于1949年1月5日的张主席，今年已经70岁了。

这位令人尊敬的老摩羯，到现在还要站在台上去宣讲“成功不必在我，成功不必有我”，而台下的后生仔们依然坐在台下，我作为曾经的台下人，心里总是有点感喟。

大树底下不长草。杨绵绵主席当年曾经说过，我们要爱护我的张首席。我也曾经私下说过张首席听了可能会很生气的话，我说海尔没有互联网的基因。现在想，是我的幼稚了。华为有互联网的基因吗？你想想任正非的言行。再想想前几天的新闻，说俄罗斯静悄悄地搞了一场很成功的与世界互联网的断网试验，居然没有人能感知到。

我还曾经说过，海尔文化的精髓其实是：只有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

我还记得海尔三十年生日的时候，央视的记者来采访，问了一个最不应该问，也最不让老人家喜欢的话题：你什么时候退休？

老人依然是霸气的回答，他说了很多遍的那句麦克阿瑟的名言：老兵不言死，直至凋零。

我是爱海尔的。我是尊敬张首席的。在这里，提前祝张首席70岁生日快乐。健康长寿，万事如意。

昨天晚上，我是反复琢磨这句话睡着的。成功不必在我。成功必定有我。

海尔，要努力呀！

02

前几天，联想的柳传志主席退休，媒体上有人这样写：

柳传志主席又退休了。意思是他始终不放手，几次复出，也说明联想离不开他，后生仔不争气。

一方面是后生仔不争气，一方面也是因为大树底下不长草。因为树太大了，后生仔很容易形成依靠。

就像王思聪做生意失败，20亿债务全压在他身上。有些投资人很聪明的，绑定王思聪，亏了也能要回来。再比如娃哈哈的宗老板家的后生女，有传说，做什么亏什么，甚至有人专门在香港设局，一把赚她几个亿美金。

上帝讲平衡，报应有时候来得特别快。

说起柳主席，常常会想起一个故事。

有一段时间，我基本上是这个周在青岛，下个周在北京，因为当时我们把次总部设在了北京，在亚运村大屯路和安立路的马哥孛罗大厦。有些事情，我们是在那里处理的。

有段时间，有个猎头，是国际很知名的公司的中国老板，女性，很知性优雅的女性，有个英文名字，反复联系我，想约我见面。后来在燕莎桥的凯宾斯基饭店一楼大堂咖啡吧见了一面。她说有个很有名的企业家，想找个助理，负责他的个人形象的包装打理，包括他应该参加什么样的论坛会议，应该对什么样的社会热点发表什么样的看法等等，换个说法就是企业领袖个人品牌和个人形象包装。这样，王石就不会因为汶川地震的言语道歉，汪健也不用说员工都得活到100岁等类似的话遭网民攻击。就是有个团队帮他塑造他的个人形象。这个，在很多企业里，是品牌部和公关部的职责。

这位女猎头说她们觉得我合适这个位子，推荐了我，希望我能答应。

我拒绝了。我说我在海尔挺好的。再说，我不喜欢北京，北京空气太脏了，我每次在北京，待到第三天，嗓子就开始疼，到了三天后，肯定咳嗽，回去肯定要吃药。我喜欢青岛。

我是拒绝了，但我们成了朋友。

她始终没有告诉我这个企业家是谁，我隐隐感觉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但这个人的名气不如张首席大。再说，我们很熟，他不至于找猎头做我的工作。另一位，我觉得是柳主席。因为猎头告诉我，他的名气比张首席还大。

哈哈，在当时，媒体站两队，一队捧张首席，一队捧柳主席。当然，这有经济生态的原因。企业大把的广告投向谁，自然说谁的好话，唱谁的赞歌。

我拒绝了，这件事也就搁下了，但我们因此成了朋友。我在北京，有时候会在一起吃饭。

后来，我离开海尔，去了大连工作。在大连一家公司做行政总裁，我去北京，在昆仑饭店约了这位朋友吃饭，说起来，她告诉我，当时是为柳主席选助手。你没答应，我们也没有赚到更合适的人，这个事情，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我看联想因为某些事情被网民在网络上攻击谩骂，就感叹，如果我来做这个工作，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当然，这都是事后话，马后炮了。

04

毕竟，这是告别的时代。84派，渐渐凋零了。张首席，是硕果仅存的老马伏枥，志在千里的英雄。

更多的，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只剩下夕阳红和自我唏嘘了。

92派，更多的借助当年的体制便利，少了草莽气，更稳健，跟隐身，也更早选好了退路。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

星光不问赶路人，时光不负有心人。

05

应该是前不久，有人在我的知识星球上问了一个问题，人在这个世上，到底该如何安身立命。

问这个问题的人，叫阿良。

我因为这个问题太大，三言两语实在说不清楚，就回答说，找个时间，好好说这个问题。

然后就放下了。但我记住了阿良这个名字。

前天，钱眼群里的包包小王子大海喊北京读者聚会，珠海的荣仔也在喊，广东的读者群也在珠海聚会。我以为他开玩笑，就没当回事。

然后第二天，阿良在微信上问我，瞎爷，是不是钱眼群里的瞎友在珠海聚会，我才大吃一惊：啊？因为我确实要去珠海。就说，我问问荣仔。

然后是前天，我们两个，分别从广州南站去了珠海，在珠海见了一面，下午又一起回到广州，在长隆香江酒店吃了顿鱼生。

我这才知道，阿良其实不年轻了，81年的人，是一家电梯公司的董事长，两个孩子的父亲。

晚上一起吃饭的，还有他的一个朋友，合作伙伴，也是一家电梯企业的老板。

他们两个，都是80后，都是异乡人，都是不高的学历，都是在中国改革开放最好的时候来广州打拼，都是凭着自己的聪明、勤奋、运气、坚韧，成就了自己的事业。

当然，也有他们的焦虑和迷惘、困惑。

这也是阿良在前面提出那个问题的根源。而在中国，在很多像长三角、珠三角企业里，有很多这样的草根企业家，他们面临着同样的困惑。

张首席、柳主席他们这一代，已然泰山昆仑，只能是仰之弥高了。陈东升这一类的92派，也自成格局了。马云、马化腾凭借互联网红利，已然形成自己的护城河了。

而众多的阿良们，在当前的经济形势下，在毛衣战的背景下，在所谓的大变局下，每当变幻时，最焦虑，最迷惘，最没有安全感的人，就是他们了。

何去何从，如何安身立命。这是一个问题。

就像哈姆雷特的千年之问：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a question ?

06

在微博上茨冈女神这样写到：盘丝洞里吐槽2019的艰难，真是各有各的难处。然后讨论以怎样的姿态投入2020。我说：据说当年越战最艰苦的时候，范文同和武元甲表示想听听林彪元帅的意见。结果林只说了一句话：面对强大的美国，你们的办法就是熬。后来怎么样，不是熬出来了吗？

我印象里也读到过类似的段子，说林帅谈当年八年抗战胜利，也是一个字：

熬。

想起来赫尔曼·麦尔维尔在他不朽的名作《白鲸》里写的句子：

人间那些不可思议的事都是默默地进行的，喧哗者不真诚，最深挚的怀念也是没有墓碑的形式的。它抽象，它永恒。那些划着船的人纷纷赞叹这平静湖面，只有你记得曾经有过的暴风骤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