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遥远的新西兰 | 瞎爷

如果云知道许茹芸 - 如果云知道

去电影院看了冯小刚的新电影《只有芸知道》，勾起了我对新西兰的念想。

01

电影是根据冯小刚的好朋友张述和他的妻子罗洋的故事改编的。

张述是冯小刚在部队文工团的战友，两个人在部队是睡上下铺的兄弟。当时两个人在八大处，穿着军装去坐公交车，张述看到一个姑娘，觉得好，就让冯小刚帮着长眼，问这个姑娘好不好。

这个姑娘就是罗洋。

后来张述追上了罗洋。再后来两个人出国去了加拿大。再后来两个人回国。和冯小刚一起拍电影。回国第二年，罗洋查出患了骨癌。然后在多伦多去世。

然后这段婚姻爱情故事被冯小刚改编成电影。故事的发生地换成了新西兰，张述变成了隋东风。罗洋变成了罗芸。

所以，这其实是个很简单很温柔，很暖心的爱情故事。而且是一个中规中矩的普通平凡的爱情故事。

很多人说看了一直流泪，我倒是没有，不知道我是因为冷血还是泪腺老化了的原因。直到电影的最后，画面里出现了张述和罗洋的真实的照片，而且还和电影里黄轩和杨采钰扮演的角色造型做对比的画面，我才觉得自己眼角一热，开始流泪了。

电影里的人，和真实的人，其实长得并不像。罗洋瘦瘦的，弱弱的，但其实骨子里是很有力量的那种，那种我认准了，八头牛也拉不回来，虽千万人吾往矣那种。

杨采钰，更美丽，更明艳一些。当然，这是电影的需要。

如果说有缺点，就是故事有些弱。有些情节，经不起推敲。过于电影化。

比如两个人去赌场赌钱，获得第一桶金的故事。但凡有点生活逻辑的人，都会说虚假。

但因为是电影，是电影里的一对璧人儿，我们就会原谅这一切。因为过着平凡生活的我们，其实在骨子里，都盼望，或者渴望过这样的奇迹。

但其实我们都知道，真实的爱情不是这样，它一定是普通的，平凡，朴素的，合乎生活的真实的逻辑的。

02

如果说优点，就是作为拍了一辈子电影的老炮，冯小刚玩弄电影的技巧，太娴熟了。

故事的讲述，虽然是来回穿插，在单线程里再采用复调多线程的方式，但情节脉络一点都不乱。

再就是其他各种技法的娴熟，让你感叹，现代电影工业，太工业化了。

还有就是一点，把新西兰拍得太美了。

所以，看完电影，从电影院里走出来，我心里只有下面这几个字：

我的遥远的新西兰。

以上的内容，我觉得冯小刚应该付给我广告费才合适。

03

很多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有一个想要移民新西兰的梦。以至于我如果一段时间没有消息，有人就会问我，你是不是出去了，去新西兰了。

以至于有时候我自己都恍惚，到底是我自己想要移民新西兰，还是我的朋友们希望我移民新西兰？

所以，昨天我认真地想了想，这个梦到底是怎么缘起的？

似乎是从使用MSN，写博客开始的。

因为写博客，使用MSN要有签名，就像现在的QQ签名、微信签名一样，为了装逼，很多人会有一些看似深刻，其实傻逼的话，我忘记了我的MSN签名如何了，但最后一句我记得，是“梦想是去新西兰放羊”。

就这样，这个梦想的标签，就一直跟着我，就像庄子的蝴蝶梦，到底是庄子在做这个梦，还是这个梦在做庄子，分不清了。

这就像现在的所谓的诗和远方一样。很多时候，就是姿势。所谓知识分子，被人讥为姿势分子，原因也就在这里。

这个梦做了那么久，我还是没有去新西兰呢！

04

我倒是认识一个在新西兰的人。也是在网上认识的。

这个姐们也是个厉害角色。她应该是和我年岁差不多，也可能比我小那么一点点。

她应该是四川师范大学毕业，学英语的，毕业后当了两年老师，然后就辞职不干了，自己开英语班，教授要出国的人学英语。在那个时候，这个很大胆，也很有远见，然后在当时的西南片区，她的英语教育机构是绝对的老大，比现在的新东方牛逼。

然后，她把这个卖了，有了钱，出国，去了新西兰。

所以说，四川人，狠起来，厉害，爽气。我印象里好像湖南妹子也是这样，湖北的也是。反倒是我的家乡山东人，没有这样的胆气。

我好像就是在她移民新西兰后认识的，怎么认识的，不知道，或者说忘记了，要么就是聊天室，要么就是论坛，或者因为写博客？

新西兰好是好，就是人太少，所谓的好山好水好寂寞，不止是加拿大，新西兰也是，不如回国，好脏好乱好热闹。

这个姐们说，我去考纽航的空姐吧。我问为什么，她说这样可以飞中国的航线，经常回国啊。

然后她真去考了，还真考上了。飞了两年，厌倦了，辞职不干了。

然后又说，我去考警察吧。

我说，还可以这样操作吗？

可以。只要你底子不潮，是守法公民，愿意服务社区，都可以考。女的，可以做办公室文员。反正新西兰人口少，劳动力稀缺，再加上中国人越来越多，需要女文员警察。

然后，她又考上了。

就像电影《只有芸知道》里的隋东风一样一样。片警。

所以看电影看到这一段，我就想笑，想起这个姐们。

这个姐们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我有点儿排斥。就是她拼命传教。传教没关系，但你不要强迫别人，还有就是不要因为你有信仰，就觉得自己比不信教的人高人一等，好像我们都是羔羊，等你来拯救似的。

你又不是上帝。

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我后来不敢和她聊天了，然后，慢慢地疏远了。

再后来，MSN不用了，就彼此消失在人海了。

05

更深一点探究，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放过羊。那是特别贫穷的时光，也是最快乐的时光。

我的爸爸，那个时候是生产队的副队长。估计是中国最小最小的芝麻官。芝麻官都不算，应该是芥米官。

队长外号叫猫眼。我要叫他二大爷。他儿子叫发家，我叫他发家哥。猫眼二大爷的亲哥哥，在大连当兵，专业到了某所大学，管后勤，学校里养的羊，那种蒙古草原上的绵羊，他给弄回来几只，发家哥放羊。我爹就给我买了两只灰色的山羊，我们叫狗羊子，我们一起去河滩上放羊。

那真是快乐的时光。

以至于我这一生，如果有什么独特的技巧，就是学羊叫。我在前面学羊叫，羊群在后面跟着，咩咩咩，能彼此应答。我也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轻微的音调变化，就能让羊明白。

这种放羊的生活，养成了我的骨子里的自由散漫的性格底色。

我曾经写过，我养的小羊大了，我和我父亲去离家十几里外的浔桥赶集，去把羊卖掉。

这个叫浔桥的地方，后来改名叫太平，集成了太平集。

我和父亲赶着羊，羊妈妈和小羊羔。步行，走了十几里路。因为没有车，连自行车都没有。

集在一个河滩上，三三两两的人过来，问价，谈拢了，一手交钱，一手把羊牵走。

我那个时候应该是10岁左右，我和我的小羊感情很深，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离别的滋味。

一个人过来，和我父亲谈价，然后他给了我父亲一张皱巴巴的票子，五元。他把小羊牵走。我父亲说，卖羊不卖缰，走过去把拴小羊的绳子解下来。

这是我学的人生第一课，卖羊的时候，绳子是不能卖的。

小羊羔不知道和母亲的别离，咩咩叫着，母羊也咩咩叫着。

只有我在哭。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痛恨贫穷，痛恨这个世界上的不公。

那天往回走的路，那么远，那么漫长，夕阳把人和树的影子拉得那么长。母羊咩咩叫，一步三回头。

我知道，从那一刻开始，我这一生，都将是在和贫穷搏斗，我恨我父亲，为了那一张皱巴巴的五元的票子，把我的小羊羔卖走。

............

所以，我曾经幻想，也许有一天，我在新西兰，有一个牧场，夕阳西下，羊群归来，牧童短笛。跟着我一生的仆人阿生过来，说：

瞎爷爷，该吃饭了。

我看着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问：阿生，你跟着我一生，打打杀杀，你说我们是为了什么？

阿生垂手竖立，说：

瞎爷，我不知道。

我说：就是为了吃饭。为了能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