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阅兵满屏的钢铁洪流,呵,这盛世!
看遍老领导们的镜头,遗憾未见朱相,这位中国唯一没有获连任的总理。
中国绝大部分重要改革,基本都集中在朱相掌管经济期间,亲手操盘经济改革的他,可谓替一众老人们做了想做不敢做的事了,也奠定后来人的坚实基础。
政企分离、国退民进、改制上市、入世贸、银行改制、成立AMC、分税制、搭建了改开以后的经济体系......
一项新政,有人欢笑有人愁,更何况新政频出的那几年,千万人失去世袭一辈子的铁饭碗,自然也给了普通人公平竞争的机会。
朱相亲手操刀的新政,深刻地影响了当代的每一个人,势必,也将继续影响下去。
然而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评说。
一
...
朱镕基调任上海任市委副书记,正值上海最艰难时刻,1987年冬天的上海,依旧是半个世纪前的模样。冬日里衣不蔽体的老人,高粮价,劳动者挣扎在贫穷黑暗的石库门弄堂里,很难让人与如今的繁华联系在一起。
上海人第一次见到朱镕基,消瘦、冷峻、不拘言笑,大家常在一线看到他的身影。
来上海是要做实事的,朱镕基顶住国内外质疑,努力推动浦东开发开放,亲自参与主持,在《朱镕基上海讲话实录》中曾记录着他的感慨:“到上海来了后,这三个月的白头发比什么时候都多。江泽民同志预言一年之内我的头发全部变白。”
曾有人回忆:
“朱镕基当时的压力也很大,他在全市党政会议上说:‘我有时感到压力特别大的时候,就到工地去。站在桥墩下看到工人忘我的工作精神,我就被他们所感染,对上海充满了信心。’”
在上海市委的网站上,依旧贴着这么一则小故事
朱镕基刚任不久,很多人尚不了解他,好几个局长按以前的惯例姗姗来迟。
10点过后,进来一个局长,刚要坐下。朱镕基立刻说:“你过来,不要坐。到台上来给我们大家说说为什么迟到。”
局长解释刚才才忙完一个会议赶过来的。朱镕基便说:“你忙,有我忙吗?你一个人迟到两分钟,我们这么多人加起来,有多少分钟?”
后来者一见形势不妙都不敢迈步进去。
这件事后来演绎成这样一个小段子:市长办公室秘书通知一位上海市府领导10点半开会,该领导悠悠地说:“那我10点一刻走吧。”稍顷,又追问了一句:“今天是谁主持会议?”答曰:“朱镕基。”对方立刻改口:“那我10点就走!”
殚精竭虑的三年,上海人民妥善解决了菜篮子、住房和交通问题。通常不问政的上海人,早晨在人民公园锻炼身体的老太太们,也会一边运动一边提到“朱市长”如何如何。
有人曾不解,那把工作、建设、改革视为生活中唯一意义的朱镕基,力排众议改革的动力在哪里,是历史的必然,还是个人的努力。事实上,从高楼林立、繁华街市、外滩的灯光中,从上海老人安居乐业幸福的眼中,看得到的朱镕基的杰作,也看到那个时代无数献给我们更好生活的人们的汗水。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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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80年代是中国的一个特殊年代:十年文革结束,在人们的肉体和精神被禁锢压抑多年之后,新的思潮和改革氛围喷涌而现。改革可以说是中国当代历史上最迫切的年代。
邓小平用他一贯平实的语言说:
“我们党现在和将来都需要一批党性强、懂经济、思想开放、富于创新、任劳任怨的领导干部,这样的同志现在还不多,朱镕基就是这样一位同志。他从地方到中央作出了不少成绩,党和人民都见到的。一些同志应当把偏见收起来,一大批新的能献身于党的事业的好干部就在眼前。”
1991年4月8日,全国人大七届四次会议补选朱镕基为国务院副总理。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处理遗留多年的问题,已经累计两千多亿的国有企业三角债。
朱镕基在去东北考察之前,一针见血的提出:清理三角债,必须采用“强硬”措施。
历来中国之改革,多是倒逼的结果,这一次也不例外,朱镕基面对的是一个危同累卵、积重难返的债务连锁现象。
1991年6月,朱镕基在沈阳市主持召开清理三角债问题座谈会
那时的东北三角债情况是这样的,矿场找银行借钱搞生产,卖煤给钢厂,钢厂拿了煤生产钢卖给机床,机床卖给经销商或者企业。企业经销商卖不出货或者回不了款,那么上游就拿不到钱。银行找煤矿要钱,人家就说等钢厂先结款,以此类推,债务越积越高,严重妨碍生产发展,各个企业小干小赔,大干大赔,不干也赔。
一个个老国企的员工一面拿着皇粮,一面不从事劳作,拿着工资抢购生活必需品,没工资的就取存款购置粮食,然而银行的钱,又全都贷给了生产企业。
换个说法,要么一起饿死,要么要下家结款。债务积多了,债主也睡得踏实了。
在东北,朱镕基给出了注入资金、压货挂钩、结构调整、扼住源头、连环清欠等一整套铁拳式的解决方案。无论远近,紧急召集全省国企、银行、财政领导到一个大礼堂。
据说当时下了死命令,所有人必须把问题整明白,谁整不明白谁走不出这个门。
国企老领导们哪里见过这阵势,煤场找钢厂,钢厂找机床厂,机床厂找下家,实在没钱的银行财政一起想办法,当即白纸黑字立据做押,确定好就回家拿钱!
26天,解决欠款125亿,东北问题三角债问题全面击破。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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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国际科技、经济潮流带来的紧迫压力,我国国民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国企经济效益底下,财政压力与日俱增,想要搞活经济,必然从国营企业动刀。
图片来源政事堂
曾经的“经济娇子”东北三省,面临着矿产资源枯竭、工业结构失衡、企业步履维艰、效益严重下滑、接续产业匮乏等多重问题。
辽宁社科院长梁启东接受采访时说:“那时候整个东北都是灰调调的,天是灰色的,人的脸色是灰色的,衣服是灰色的,整个城市也是灰色的,记忆也是灰色的。”
新华网2015年12月10日首次曝光,东北三省的地方国企领导承认多年来一直在造假经济数据,大批偷盗厂里生产原料和废料到厂外卖钱的,数不胜数。从正门拉出去的成品不一会就从后门拉回来,领导一手报账卖出多少成品,一手报账采购多少废品,都是国家的钱。
关系之风盛行,官员与民争利,企事业单位“逆淘汰”之风盛行,有才能的人开始远离东北,所有员工有事没事就请假,说消失几天就消失几天,反正都是终身制,领导无权开除任何人。
吃拿卡要,腐败之风盛行东三省,不少国企员工家里的所有工具,电灯,木材,床,养花的铁架子都是用厂里原材料做的,领导开着厂里给配的车拉到职工家里。人人如此,家家如此。这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官商勾结,疯狂抓权,各大领域腐败问题层出不穷,领导上下其手,中饱私囊。员工消极怠工,跑冒滴漏。四处是窟窿,到处在放国企的血,根本堵不住。
东欧剧变和 97 亚洲金融危机带来的冲击,朱相意识到,剜肉和刮骨已于事无补,唯有断臂求生一条路。通过医改、教改、房改,市场化的消费差来缩减因经济飞速发展拉大的贫富差距,用先富起来的人的高额消费来反补中央财政勉力支撑的基层公共服务,再通过银行改革的通胀抵消贫富差距。
邓小平很早前曾讲:社会主义有两个非常重要的方面,一是公有制为主体,二是不搞两极分化。
所以,谁都知道,朱相的改革,必定步履维艰。从一开始,他便告诉所有人,准备100口棺材,99口留给贪官,1口留给我自己。分税制、国企改革、银行改革、汇率改革、WTO、医改、教改、房改、反腐、打击走私,取消双轨制和农业税等新政从规划到诞生,在推行中,朱相不得不神挡杀神,佛当杀佛,他明白国企当年不改革,势必被不应该承担的责任拖垮,那么城市只剩下萧瑟与绝望,未来只有死路一条,死路一条意味着谋生。
在朱相领导的改革方针铁腕措施下,小型国企和集团所有制企业被卖掉,数以百万计的国有企业职工面临下岗与失业的现实,让更多的人失掉大锅饭式的各类福利保障。触动了这么多人的铁饭碗,可以毫不夸张说,把几届总理加在一起都没他折腾的多。
要知道,那个时代,工人比现如今神圣的多,是先锋队。上街、抗议政府那是家常便饭,广袤的中国大地,突然出现了大量空余劳动力和丧失经济基础的工人家庭。就业的矛盾转化为层出不穷的治安问题,“严打”重新登上了历史舞台。自杀的、闹事的、喊杀声一片。质疑的声音,应付这么多上访群众,又有谁敢干,有谁能干呢,这些全都被朱相一个人担了去,自此,经济沙皇之称,频繁出现在媒体宣传之中。
时到今日,当年在国退民进和下岗分流改革下咬牙切齿的同胞。当看到阅兵场上钢铁洪流经过,新型战机新型导弹亮相,我想,也不会再像当年一样愤怒了吧?
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可能有完美无暇的改革存在。尤其是中国这样的大国,大象难跳舞,船小好掉头。
倘若没有分税制,没有国企改革。
96 年台海危机,97年金融危机、99年驻南大使馆事件,别说军费了,中央恐怕连发表抗议声明的决心都没有。
当然,这期间的愤怒,是他与下岗工人一起抗的,当然,也替了那一众老人们抗了。
四
...
作为建国以来唯一一位在位一届的总理,曾坦率地承认,他在任期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未能实现改善8亿农民生活水平的心愿。在他完成中国经济改革之后,2013 年卸任,深藏功与名,及其低调。
朱镕基经常这样说:“只希望在我卸任以后,全国人民能说一句,他是一个清官,不是贪官,就很满意了。如果他们再慷慨一点,说朱镕基还是办了一点实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2013年,退休后的朱镕基过去一年将其著书《朱镕基讲话实录》和《朱镕基上海讲话实录》所得版税悉数捐赠于实事助学基金会,共资助2398万元。
中国经济已强力反弹,国际环境已大幅改善,国家财政已充裕,国防科技已飞速发展。世界最长的跨海大桥,独立自主的北斗系统星座,新突破的高铁运营,奇迹般的大兴机场。
这,就是中国。
一手谈判的入世计划,使得中国取得了经济上的飞速发展,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基建狂魔”和“发达国家假想敌”,人民收入和生活水平大幅提升。称得上,这盛世,如你所愿。
周公之心,管仲之才,诸葛之智,商鞅之法,为了在外患下挺直脊梁,也为了中国老百姓的明天,哪怕千夫所指,背负骂名,也绝不后退一步。前面的路,必须披荆斩棘,必须壮士断腕。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朱总理说:“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将勇往直前,义无反顾,只要我活着,还有一口气,就要为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队长我来说,我们这些普通人,当不负先人所望,干好本职工作,给曾经负重前行的先人,一个交代。
以上全文。
97年,初中二年级,求学原因住在姑姑家,他们晚上联合一起外出干建筑的邻居也是工友,讨论最多的就是“讨债”,而得到最多的答复是工地还没有给钱,你打死我也没有钱啊。何况还是邻居呢?没办法。
回想起来,那时处于改革的大潮中,难以理解那意味着什么。但,转眼几年就好了很多。干工地的,也都成了包工头,甲方开始开发房地产,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干包工头的,最不济,也是只有房子。不管在城里抵账的还是农村的商业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