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飞剑客
下面是出自巴西国家空间研究所的六七月燃烧空间对比图。
为什么今年开始火灾剧增呢,实际上和博索纳上台后,为了刺激巴西处于困境中的经济,也为了扩大种植面积出口赚外汇,而加大热带森林砍伐率有关。
在展开论述前,为了避免撕逼效率过低,先“科普”一些生态问题:
首先,“地球之肺”的称号不在于为人类供给多少吨氧气,熟悉初中生物学的知道,这不是肺的功能,而对氧气贡献最大的,是海洋中能进行光合作用的蓝藻同志们,原因很简单,因为海洋的表面积大,固定的碳在被吃掉之后,会下沉到海洋底部保存起来。好吧,那本小白问一句,那至少也应该是氧气的第二大来源吧?emmm,也不是,在热带雨林中,地上有机物很薄,所以放出的氧气与吸收的差不多,森林本身对氧气没有太多净产出。这方面,热带雨林的效率也不如寒带的针叶林。
笔者认为潮思读者科学素养水平比我高,所以不赘述。澄清这一点是为了不让微博上高喊“人类快没有氧了”的人大脑缺氧,这个时候会跳出其他看客,说既然不净产氧,烧就烧吧,只要不妨碍我嘲讽圣母们大惊小怪就行。但地球之肺是怎么来的呢?实际上在于稳固碳循环,这方面有大量科普,热带雨林是世界碳循环的重要环节,存储着大量的碳,如果树木死亡率提高了,对二氧化碳的吸收能力就会下降,对于气候变化是有很大影响的。
其次,网上还有种说法认为,森林大火并不是绝对的坏事,大火可以直接把有机物通过燃烧的形式快速分解成植物可利用的无机物,也就形成土壤中的“肥料”。这个逻辑放在亚热带次生林是成立的,但放在热带雨林里就不同,为什么热带雨林被称为是绿色沙漠,有个词叫淋溶作用,意思是土壤表层中部分成分被降水带走,土壤中的养分其实很少,树木也很贫瘠,养分都被周边的小灌木吸收了,能长大很不容易了,被焚毁的空间会迅速被草原和灌木丛占据,而这些稀疏草原比之前更易燃,需要数个世纪才能恢复原先的状态。
那么砍树和火灾又是怎么样的逻辑呢,考虑到水循环,大量砍伐树木对水资源也会产生影响,引发部分干旱。当树木遭遇干旱时,枝叶枯萎,雨林变稀树,稀树变草地,林冠没有了,更加不利于保持潮湿,于是干旱又成为林火的助燃器。在政治考研题目中,这叫自然的辩证法。说的是事物是相互联系的,又相互促进。
再聊聊背后的政治经济学:
大家都知道巴西选了个右翼民粹总统,被称为热带的特朗普、巴西的皮诺切特,曾记当年大统领可是能拍拍屁股退巴黎协定,不光自己增加碳排放,还会多拉几个国,那他的崇拜者博朗普也应该将砍树进行下去,免除了大量私自开采罚款,如果遇到一群碍事的白左环保组织,就直接宣布是他们是纵火犯就行了。
我们也知道,很多环保动保组织喜欢拿钱使绊子,这在中国并不鲜见,但显然这次不是。这次事件是由无数个分散的小型林火而促成的,如果不动用一支军队,人力纵火几乎难以完成。所以这个锅,还得由这届巴西政府和农场主们背。
我们往深处想会发现,这个依赖铁矿和大豆作物等大宗商品的足球王国,在这几年经济急转直下,于是重新开启拉福音削工会打左翼砍雨林创外汇抬高海平面,这种摆荡的拉美宿命,既是从川普开头的世界政治形势使然,也是巴西在这个世界体系所锚定的位置决定的,即使作为后发国家的巴西曾试图有所突破殖民经济的单一结构,但却在后来新自由主义+去工业化的浪潮中走向迷失。失火只是一个注脚。
回顾巴西的发展历程,它的工业最初发展模式曾与中国有着许多类似之处,但最终没有建立一套整全的工业体系。六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初那会,巴西得益于军政府关税壁垒和“进口替代”战略,加之利用自己良好的铁矿资源禀赋,通过引进技术、建立工厂,然后诞生和补贴一批中产阶级去购买国产的工业品,也加速了钢铁、汽车、造船业、航空等民族工业发展。
当然,军政府主导发展着雄心勃勃的重工业计划,但也是建立在对农民的残酷剥削之上的,七十年代农民开始自发抗争,形成了后来巴西著名的农民无地运动。
拉美那会都面临着通货膨胀严重的问题,智利政变出了一个皮诺切特,皮将军可谓是我国奥地利——芝加哥学派先进事迹报告团心目中的伟大导师,他执政那几年,大量清洗左派,强推私有化,通过休克疗法抑制通货膨胀,依赖七十年代末的国际铜矿的大涨,好好享受了一波中速增长,也让经济结构止步于出口铜矿,八十年代后拉丁美洲各国转而采取新自由主义政策。
八十年代,国际实际利率创下了记录,也摧毁了大部分边缘国家举债建设的凯恩斯主义模式,巴西的军人政治不得不退出历史舞台,九十年代初,巴西和其他拉美国一样开启了新自由主义战略。
巴西的新自由主义大法被称为“里亚尔计划”,取消了国外公司开发开发巴西天然资源的屏障,允许跨国公司参与基础设施领域的国企私有化,依靠大量涌入的外资,巴西得以短期内压下了物价,保持了几年经济增长,卡多佐政府使得巴西尽可能依赖跨国公司和金融机构,一旦汇率被迫上调,进口工业品更具竞争力,长期来说对刚有起色制造业是一场灾难。
上世纪末,一项调查显示,70%巴西企业兼并都是跨国公司主导的。迅速的进口自由化和天价高利润,使得外国资本可以轻易排挤并取代本国民族制造业、研发机构,巴西许多重要工业集团被迫关门或加盟跨国资本,其中汽车部件、钢铁、电子、化学等部门发生兼并最多。
本地资本货物产值大量下降,非工业化的进程倾泻而来,同时金融界精英和外资联手获得了垄断地位,诞生一系列新型的国际化的资本精英集团,他们掌握了国家大量财富,在当时,巴西是世界上基尼系数最高的国家之一,另一个是南非。
到了新世纪,拉丁美洲各国苦新自由主义久矣,纷纷将左翼推上台执政,巴西人民把当年搞无地运动的出身的卢拉推举上台,开始减少对外资的依赖。卢拉靠中国经济崛起带来大量铁矿石和大豆的订单,使得巴西成功跻身“金砖四国”之列,但卢拉的改革其实是对新自由主义妥协,他没有正面去回应无地农民的诉求,也没有将巴西从“去工业化”的泥潭中拉出。
罗塞夫时期,巴西前列的大资本仍然是矿业和金融,它们占据绝对主导地位,左翼没有处理做好经济结构调整,把拉美的经济从依赖资源出口转型,没有从根本上克服当年新自由主义留下的恶果,贫富差距显著,腐败严重,相当多地区治安崩溃,中产对左翼失望等等,这才给了博索纳罗这些更为激进的右翼上台的机会。
而博索纳罗上任之初的第一件改革,便是对开发亚马孙雨林进行去监管化,其中受益者自然是地主们尤其是小农场主们,这也是他支持者的很大来源。
鉴于美国对华发起了打贸易战,南美现在成为了中国大豆进口的第一来源,订单逐月上升,这也客观上刺激了开垦雨林的需求,欧盟前段日子通过南共体加大农产品的订单,从巴西经济形势上看,只是稍有起色,第二季度又现技术性的衰退。
世界体系使得巴西这个外围资本主义国家上升艰难,前几十年被去工业化+新自由主义折腾一遍,不得不靠这样短视的方式维生,恰好这两年全球贸易的相互倾轧,把亚马孙热带雨林变成全球资本开拓存量的争夺空间,这背后也是巴西政府与农场主,本地农企与嘉吉等跨国农业资本的利益输送的结果。这年头,全世界都在酝酿着极端右翼的情绪,但偏偏巴西这个掌握了地球之肺和南美水循环的国家把这种右翼拱上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大船。
有人说巴西其实没有义务为海平面即将淹没的国家保护雨林,即使有政客假惺惺地在推特上痛心疾首“我们的家园正在燃烧”,但又不交氧气税,看来是计算着海平面淹没还有段日子,所以不够紧张。右翼总统哪天不小心看了《三体》,灵光一现,遂在亚马孙丛林放置了上万个高浓度燃烧弹,手拿指令密码,只要他一声令下,爆炸引燃森林大火,通过直升机投下巨量白磷弹。各国首脑莫敢不送钱。
这是玩笑,但保护雨林却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既然拱被上了这艘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大船,你也在这条船上,哪怕其他人都是疯子想去死,为了自己,也得把船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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