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口号绑架的年轻人 | 混沌天涯客

01

惨就一个字。前天关于教主和天宝的文章发出后,本号迎来了史上最惨的取关潮。当然,本号的历史比较短,不满一周。

看着许多人悄悄地离开,连句骂人的话都懒得留下。惊讶之余,我也赶紧邀请来几位高人,研究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人普遍长得高,在他们面前,我很挫。

高人张三说:“这肯定是触怒了夫妇两人庞大的粉丝群,天宝粉丝1.1亿,教主6千万。总共14亿人口,扣除不会上网的老年人,每五个人至少就有一位他们的粉丝,你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抹黑他们,实在是没病用艾灸 —— 自找苦吃。”

可是,网上摸黑他们的不是铺天盖地吗?还有不少文章黑成爆文,为什么他们可以,我就不行。

张三再说:“没有爱哪有黑。黑他们的人多,说明爱他们的人更多。别人黑他们是赚流量、吸粉丝,想从小号干成大号。就像娱乐圈不红的人喜欢骂郭德纲一样。但是你看看已经红起来的人,哪个还骂郭德纲?都是互相奉承一团和气。大家都有粉丝群,互相夸一夸,彼此都增粉。”

那以后我就不能黑别人,只能夸别人?那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张三补充说:“对于那些被公认满身黑的,比如刚抓住的贪官,刚枪毙的罪犯,刚曝出丑闻的明星,一定要重重踩,狠狠骂。但对于粉丝基数太大,支持者远超反对者的,就一定要捧。别觉得这是势利眼,这是顺应潮流的黑白分明。”

好一个黑白分明,让我顿时失去了写文章的欲望,于是只好把目光投向下一位高人。

02

高人李四说:“我倒不觉得是触怒了教主和天宝的粉丝,你的德性,是一贯喜欢指桑骂槐阴阳怪气。如果你的粉丝里还有他们的粉丝的话,那应该早就取关了,不可能滞留到现在。我是觉得你讽刺挖苦了所有心存浪漫的人,尤其是善良的女性。”

这么严重?我怎么不知不觉犯下这种罪过,赶快细细说来。

李四又说:“你的文章里引用了两段诗,一段是戴望舒的《雨巷》,一段是木心的《从前慢》,这两首诗多么受现在的文艺青年喜爱,你造吗?你却在言语中大加讽刺,说多愁善感的姑娘不好娶,一生一世的爱情是演戏,这伤害了多少浪漫善良细腻的心,你造吗?”

这,我真是毫无讽刺之意,只是说天宝姑娘爱演纯情少女,虽然看上去美好,其实是假的。批判假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吗?

李四大声说:“当然不应该,亏你还是学佛的人,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幻象,说得清楚吗。整容出来的模样,就是假的吗?抠图出来的画面,不也是真实的刻在底片上吗?你知道天宝姑娘为什么受人喜欢吗?因为她告诉大家,人不能认命,长得不好看,可以整的好看;出身低微,不妨碍跳到豪门;没学过演戏,女主角照样当得手软。天宝姑娘把存于千千万万人心中的幻象做成了真实,她是一个造梦者。造梦者,理应被膜拜。你的所作所为,恰恰就在试图戳破这个梦,难怪很多人一句话不留就取关,人家懒得跟你争辩,只想赶紧离开,回到梦中。”

梦,是一生中最美好的东西,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别人的梦想粉碎机。李四一席话,让我白读了十年书。这该怎么办?难不成要凉拌?

幸好还有下一位高人王二麻子。

03

王二麻子说:“你的失败,就是放着便宜的买卖不干,自作聪明。你知道这几天什么最火吗?是蔡徐坤和周杰伦的超话大战,以你的粉丝群体,绝大多数是听过周杰伦的,你如果趁机来篇挺周的文章,不费劲就是10万+。可你,这么好的热点不蹭,却去写平安无事的教主天宝,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你看别人写超话大战的,点赞都是几万,你的才几百。”

可是我几乎不用微博,对超话大战不甚清楚;我的耳朵听惯了摇滚,听不懂周杰伦,甚至连蔡徐坤到底是干什么的都不太明白,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即便要写也得先调查个一星期......

王二麻子打断说:“一个星期?黄花菜都凉了。你那种慢慢腾腾写稿子的做派,我早看不惯了。你不用知道蔡徐坤是干什么的,也不用傻兮兮去欣赏他的作品,你只要抓住他的标签就行了,新势力VS夕阳红,流量主VS实力派。用标签树个靶子,喊出口号,口号里得有让人吓一跳的词,比如周杰伦结完婚就死了;蔡徐坤每一次热搜背后,是无数条生命在痛苦死去;用口号式的语言,制造恐惧,贩卖焦虑。”

口号?我年纪大了,早过了喊口号的季节;别说新口号压根儿不懂,就是老口号,翻翻历史书,无论是古代的还是现代的,总感觉太空洞,太容易被利用。喊着赛先生的,练起了气功;喊着德先生的,拉帮结派私心重;还有现在最喜欢喊Freedom的,往往是喊着喊着,掏空了别人的口袋,实现了自己的财务自由。就像曾经的光明使者正义化身薛蛮子,私底下干的事,真是黄鼠狼钻烟筒 ——越钻越黑;还有他的币圈门徒孙宇晨,靠叫嚣巴菲特赚尽流量,干的事怎么看都像是张飞遇李逵——黑上加黑。

王二麻子摇着头说:“你已无药可救,你的粉丝永远不会忠实和狂热,你将始终无缘于头部大号。”

无药可救?正合我意。

04

活着活着,我度过了非黑即白的时光;走着走着,也熬过了饥不择食的日子。

年轻时崇拜孙悟空,天不怕地不怕,降妖除魔神通广大。现在知道了,孙悟空早就被安排明白了,最大的神通不是七十二变,而是找关系。一座大山摆在面前,他总能找到天上的、地下的、海里的神仙,把关系疏通。

年轻时最爱读金庸,侠肝义胆古道热肠。现在再读读,发现文字真是拖沓,情节经常硬凑;没什么奇怪的,金庸当初写武侠没想到成大名,而是为了自家报纸销量,章节要多,故事要离奇。吃饱饭永远是首要的,即便是大侠。

年轻时渴望当一名流浪者,不置产不服管,眼中满是诗和远方。现在明白了,那些喊着诗和远方的,早几辈就享受着特殊待遇,而且他们没少买房,北京买完去香港,香港买完去纽约。这边喊完口号,拍拍屁股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年轻时谁不喜欢喊口号,我是对的,你是错的;我完全正确,你彻底错误;即便你摆事实讲道理证明了我有错误,我仍然认定我的错误不是错误而是自由和个性。就像我喜欢某个明星,很假,很空,背后黑料重重,但我就是喜欢。一旦上升到个性,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都年轻过,都固执过,都摁住一条道向黑处走过,只是等撞到南墙后,一定要回头。

一篇文章不知得罪多少人,结果可以料想,又是一个惨字。

作者: RESSR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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