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临睡前,照例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晚安帖:
现在的井底之蛙,并非待在原地不动,他们也出远门旅行,只是他们不论都到哪里,都带着他们的井。
发出去没有几分钟,我正昏昏欲睡,看见微信上有人问:你刚刚是不是在骂我?
啊?啊?啊?我脑子一激灵,一脸懵逼,为什么?
你刚刚发的朋友圈啊。
我天!居然还真有人对号入座,而且还打上门来兴师问罪。我是骂我自己好伐?这一刺激,居然兴奋了起来,本来浓浓的睡意,被赶跑了许多,脑子开始在那里思绪飘飘,浮想联翩了。
怪不得昨天早上看老黄历,上面写着:宜慎言,忌口舌。
看来以后发个朋友圈也要小心了,因为说不定就会得罪人。因为此前八戒就对我表示严重抗议了。他居然说我发的一条朋友圈是映射他。表示要和我划清界限。那条朋友圈是这样说的:
01
应该是去年还是前年,我曾经在某一篇文字里写过,人都是自己观念的井底之蛙,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和前面朋友圈里这句话差不多,只不过人都是自己观念的井底之蛙是说每一个人,语言的指代性、攻击性每那么强,你说每一个人,大家就都哈哈哈哈,你说每一个人,又没说我,我才懒得理你呢!但你说某些人是井底之蛙,先把自己撇开了,就把自己站立在了道德的高地,这样就有了攻击性。特别是在五一黄金周假期,很多青蛙在满世界旅游的时候,嗯?难不成这个家伙在说我不成?得,这么一转念,事儿来了。
问题的关键就是,谁不是井底之蛙?你难道不是,凭什么说我?!
我倒是因此想起一个段子,一个比较低劣的抖机灵的段子:自从我背井离乡,家乡的人都渴死了,因为我把井背走了。
其实,认真想想,连中国最受欢迎的科幻电影《流浪地球》要背着地球走,我们背着自己的井,岂不是很正常?
02
其实,我也是一个背井离乡的人。
我小的时候,是没有所谓自来水的,家里吃水、用水,都是去井上挑。
井在自己家院子外面几百米远的地方,附近的几十家人家,共用这口井。
打水是挑着水桶,用扁担,井不深,估计也就是几米,但那个时候小,从井口探一下身子,看着底下清冽的泛着波纹的水,会觉得很深。
所谓桶,不是木桶,也不是铁桶,更不是塑料桶,是瓦罐,用泥烧出来的瓦罐,用绳子拴着瓦罐的鼻,系在扁担上。井口有一段绳子,就像蛇,我们当地人把蛇叫长虫。一般人打水,用绳把瓦罐续下去,用个巧劲,一晃荡,瓦罐就灌满了水,递上来,一前一后挑着回家,倒回自己家的水缸里,这一天的吃喝用度,就基本上足够了。不够的话,就多挑几趟。
有的人技巧高,不用井绳,直接拿扁担把一个瓦罐续进去,也能打水上来。有的人笨,把瓦罐续进去,不会巧用劲儿,瓦罐在水面上漂着,也打不上水来。更有的人,在提水上来的功夫,瓦罐和井沿井壁上的砖或者石头碰撞,瓦罐破了,水漏了,然后一脸丧气地回家,或者哭着回家。更有水打上来了,挑着往回走的时候,胡同里窄,前头或者后头的瓦罐碰在墙上,摔碎了,人再摔倒,回家后,少不了一番吵闹。我母亲年轻的时候身体弱,常常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回到家,经常被我奶奶打骂一番,家里隔三差五因为这发生纠纷。毕竟,在那个年代,瓦罐几毛钱一个,是重要的家庭财产。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奶奶骂我妈妈的话是“吃才无用”,意思就是光会吃,不会干活,屁用也没有。
尤其是到了冬天,下雪,井口、井壁结冰,路上的水结冰,滑,摔破瓦罐,摔倒人的事情,常常发生,不定哪家人家就突然鸡飞狗跳,因为打水的事情,夫妻之间,婆媳之间,发生家庭之间的吵闹。
在那个年代,发生吵闹了,弱势的一方,常常会寻死,寻死的方法一哭二闹三上吊,喝药是少的,因为那个时候还很少农药,喝农药是以后的事情。再就是跳井。所以有个歇后语叫小脚老嫲嫲跳井,坚决(尖脚)到底。那个时候,山东农村,还有很多老太太曾经裹过脚,后来不再裹了,就被称之为解放脚。像我奶奶,就是。
所谓跳井,就是谁家的媳妇,受委屈了,从家里冲出来,跑到井口,扑腾跳下去,抢救及时,捞上来,掐人中,控水,好了,没事了。也有的,抢救不及时,人,没了。
那井,打捞一下,过几天,人还是用那口井里的水,吃饭,洗衣。
那个时代,就是那样。
我小时候刚刚记事的时候,就是这样。
所以,后来我读李白的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疑是地上霜。老师,当然这是后来的比较高级的老师,说这里的床,不是我们现在睡觉的床,是井栏杆。我当时就想,我们小时候的生活,和李白几千年前的生活,其实没多大差别。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封建社会,几千年,人的生活水准,其实没有多大变化。
当然,也有人一直把这里的床,就当做现在意义上的床。不过,很容易奇怪,躺在床上,就能看见明月,估计只能是床在窗口。所以,才会有人调侃,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03
常常听见、看见有人说原生家庭这个话题,似乎一个人后来的发展,都是原生家庭决定的。看有些人控诉原生家庭的罪恶,一把鼻涕一把泪,痛心疾首的样子,我心下总觉得不以为然。
有人拿鲁迅的原生家庭解释鲁迅的性格,说他有时候乖戾暴张,就是因为小时候的遭遇,所以临死也一个都不宽恕。我说那你怎么不从来解释他的弟弟周作人的性格和作品?还有人拿毛泽东的家庭来说毛以后的性格,说他好斗,但看毛的自述,看毛的传记,毛的母亲文七妹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即便是毛的父亲,也是一个小富农,虽然大骂过毛,但也不是多乖张暴戾的人。
所以有时候,我就像,我的原生家庭是怎么样的?
我记事的时候,家里的成员是我奶奶,我父母,我小姑。我大姑已经出嫁,后来有了我大妹妹。
我还有一个大伯父,在我没有出生前就去世了,家里人对他的去世讳莫如深,后来我从断断续续地知道他是因为牙疼,没有钱医治,而我奶奶又常常和他的这个大儿子口角,我的这个大伯父性格又倔强,而且没有成家,自己上吊死的。
我们家的亲戚很简单,我的奶奶这边娘家没有人,只有一个娘家的侄子和侄女走动,我的母亲家里,我的外公外婆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我舅舅远走他乡,后来才回来。我小姨结婚了,有时候来看我母亲。我母亲还有一个舅妈,我叫舅姥姥,算是我母亲的娘家人。她在我外公外婆去世后的年岁里,某种程度上承担了抚养我母亲兄妹的责任,所以我母亲对她很亲,她也在某种程度上接近我外婆的角色。
我奶奶养育了四个孩子,在我爷爷早年去世后,独立一个人抚养四个孩子,所以性格很强悍,她和我母亲婆媳之间,常年不和,她看不上我母亲,觉得我母亲干嘛嘛不行,所以我母亲在她面前,是个受气的角色。即便是到现在,在我奶奶去世那么多年后,我母亲回忆起来,还是会说,你奶奶对我,那真是忒狠了。
千年的媳妇熬成婆,在当时那个时代,在中国北方的农村,我奶奶信奉这个,我母亲也接受这个。
但我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我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疼。
按理说我在这样的原生家庭,我应该是怎么样?
4月30日那天是世界不打骂小孩日,我就很感慨。因为我小时候常常被打骂,因为性子拗、倔强、不听话。我奶奶打过我,我妈打过我,我爸爸打过我,甚至我小姑也打过我。
一开始是不愿意去上学,因为怕生人,不敢去学校,所以每天被我爸爸打着去学校,那是真打,脱了麻鞋底打,一路哭,一路打,后来居然变成了学习特别好的小孩。再后来我们当时那个村办小学的同一个班的学生,就我一个一路走来,初中高中,后来居然考上大学。
再一个印象深刻的是别的小朋友都有凉鞋,就那种最便宜的塑料凉鞋,我没有,于是坐在门槛上哭着闹着要大人给我买,哭了一整天,结果我爸爸用他的黄色解放军穿的那种鞋底打,打得全身是鞋印,钻到床底下哭着求饶:爸爸,我再也不要啦,别打啦!
我奶奶,我父母,我小姑,全家都勤劳本分,辛勤劳作,但当时都穷,日子过得苦。所以,我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凡是歌颂过去,想回到过去,开历史倒车的人,都是王八蛋。一个不反思自己的过去错误,一味掩盖错误事实,只欺骗人民,歌功颂德的party,绝对是不值得信任,没有未来的。
04
那天在微博上看见有人贴出来某个地方30年前的小学的照片,我看了,就觉得熟悉,因为像极了我小学时候的村里办的小学校。
印象里,我小时候读的村小学就是这样,不过,当时的穿着还不如这些孩子。
记得当时我们用的课本是全日制,上课却只能上半天,因为村小学没有那么多教室和老师,只能采取半日制。
一开始课桌是土坯垒砌的,后来换成了盖楼用的水泥预制板(就是这个照片里门口放的楼板),所以棉袄很容易磨破,露出里面的棉花,我们称之为“露板油”,就是猪身上的肥油。一下课,小屁孩们靠着墙挤成一团,称之为“挤脑油”。那个时候是真穷啊。孩子们都贴身穿破棉袄,里面没有衬衣,灰头土脸。下课后抱着自己带来的板凳回家。冬天的时候,附近的池塘结冰,就用板凳在冰上滑。穷,皮,也没有人接送。不像今天,孩子都金贵得了不得。
我看着这张照片,看站在门口的孩子,感觉就像隔了岁月的河流,看当年的自己。
这才隔了多少年,这个世界变化多大啊。
那个时候,是没有电的,一开始都是点油灯,豆油。所以是一灯如豆。所谓灯,是土烧纸的陶器的灯台,用棉花捻灯芯,装上豆油,所以才会有“小老鼠,上灯台”的儿歌。
到了晚上,大人在灯下说话,做针线活,我趴在灯前,挡住了灯光,我小姑说我是“扑灯虎”。我倒是觉得,飞蛾扑火好像更合适一些。
如果没有后来的改革开放,如果没有读书,没有时代的变迁,我的原生家庭,会决定我有怎么样的未来?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坚定地支持改革开放,信仰读书,信仰进步的理由和原因。
要知道,在我小时候的100年前,小汽车已经进入美国家庭,在上个世纪4、50年代的时候,电视机已经在美国家庭开始普及。而在1865年,英国伦敦已经有了世界上第一列地铁。而到了100年后的中国北京,才开始有了第一列地铁。
而我曾经生活了很多年的青岛,去年还是前年,才开通了第一列地铁,而整个山东省,青岛是第一个有地铁的城市。
如果说背井离乡,我背的井有多大啊?
后来我去了很多地方,国内的城市不说了,国外的,日本,纽约,新加坡,巴黎、罗马,......,一路走来,看到了更多的世界,也就更感受到了自己的浅陋和渺小。
我带着我的“井”,看着更大的井,认识着这个世界,也认识着自己。
05
曾经写过一篇《我的精神阅读史》,或者说应该叫《我的精神成长史》,看了看后台,居然被删除了。找了半天,居然找到了,我居然复制了放在了手机的备忘录里:
我的精神阅读史
01
昨天读到一篇文章,里面提到一个问题,你最初的阅读快感是什么?
这让我回忆起我的童年时代,我印象里,这是最好的阅读的有无限乐趣的时候。
我小时候,是文化产品极度匮乏的时候,因为出生在贫寒的农家,家里没有书。我的父亲,只认识极少的字,会在我上学用的田字格的背面记账。所以他终其一生,做过的最大的官是生产队的副队长。我的母亲不识字。即便是到现在,她老人家还是记不住电梯的上的阿拉伯数字,住在我家里,上下楼必须有人带领着,否则,她就会1楼和负一楼分不清,好几次自己下去,到了地下一楼的车库,上不来。
这样的家庭环境,是没有书的。连本黄历都没有。再说,那是不允许有黄历的时代。
再就是,各种反四旧,文 革,把乡下的文化都毁掉了。我身边的文化人,一个是我的堂哥张庆安,他读了高中,在附近的小学当民办老师。家里有书。再一个就是我们生产队的颜先生,据说旧社会当过塾师,娶过两个老婆。所以,在我们那附近,如果有什么红白喜事,这两个人是要做首席的。颜先生明白事理,属于所谓的懂事的二大爷这种角色,张庆安属于可以写写画画的这种身份,是所谓的文化人。
其他的,我身边的人,几乎都是文盲。
你问我这是什么时候,是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中国北方,孔孟故里,孔子孟子诞生的地方。我们家离孟子诞生的地方,现在的话,开车十几分钟,离孔子诞生的地方,开车估计也就是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类。
所以,但凡是歌颂过去好的,你尽可以回去。我是绝对不愿意回去。
我读小学,印象最深的是唐山大地震,家家户户在外面搭建防震棚,晚上住在防震棚里。再就是毛 泽 东去世,朱德去世,周恩来去世。我到现在还记得我的当生产队副队长的父亲在那里哭,说毛 主 席死了,我们可怎么活啊!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他死了,我们就不能活了。现在明白了,他死了,我们活得更好了。
所以,那个时候,没有书。能看到带文字东西,我都会看,哪怕是大批判的材料汇编之类的东西。
我到现在还记得,我们小学生也要写大批判稿,批刘少奇,批邓小平,批孔老二。我记得那个时候批邓小平,要把邓小平三个字倒过来写,或者倒过来贴,就像过年倒贴福字一样。
到了1979年,开始好了,开始有了一些书,一些杂志,比如黎汝清的《万山红遍》,比如复刊的《少年文艺》、《中国少年报》、《儿童文学》,电台广播里有了刘兰芳的评书联播《杨家将》、《说岳全传》。
所以,那个时候,但凡逮到一本书,那是一定要一口气看完的。
我记的我们去供销社的柜台,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黎汝清的那本《万山红遍》,好像是定价两块几,但买不起,几个小学同学,放了学就去那个地方,隔着玻璃,趴在那里看书的封面。
春节前因为某个人调任供销总社的头,大家才知道还有个供销社。我们那个时代,供销社几乎是包揽我们生活的全部内容。
拉拉杂杂说这样多,是想说明,在那个时代,阅读是多么的匮乏。是一种恐怖的、令人绝望的匮乏。
02
我最早的阅读快感,是来源去《西游记》。
我不知道从哪里借到一本《西游记》,从拿到的那一刻起,就在读,一直读,手不释卷。
我清晰地记得,在下午,我坐在家里堂屋的门槛上,一边倚在门框上,我奶奶坐在里面,戴着老花镜,做针线活。阳光斜射进来,在老屋的黑暗里,照进来一束光,那些小小的烟尘,在那束光里,飞舞。
我正好读到孙悟空到了乌孙国,为了救乌孙国王,用锅底的草木灰、白龙马的尿和成药丸,说是百草霜。
我读到了这里,禁不住笑起来。
我奶奶停下手里的活计,问我,你这孩子,怎么看书还笑起来,该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我就笑着,把这一段读给奶奶听。
这是我一生里,感觉和我奶奶最亲近的一刻。这个强悍的老妇人,一生里最疼爱的人,是我。
后来,她因病去世的时候,六十八岁。我读初三。
前几天见我的一位学长,他说起他小时候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现在和母亲在一起生活,也和母亲亲近不起来。我就想起我的奶奶。我从小是被她老人家搂着睡觉,牵着手走路,抱着背着长大。晚上要衔着她老人家干瘪的乳头才能睡着。
所以,如果人一生真的能倒流,我希望能再次回到奶奶的怀抱。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我生命里最亲近的人。
03
那个时候,我们那里的地下,发现了煤矿,储量非常丰富的煤矿。
当当时的老百姓不懂,也不明白,他们只是看着有带着仪器设备的人来勘探测量,看着往地下打井,然后传说我们地下有个大金牛,国家要把它挖出来。
然后,开始了建矿,有很多外地的人过来,因为没有房子,就租赁我们当地农家的。我们家里也住进了煤矿上的工人。这对每家每户来说,是个好事,因为可以有房租收入。
在那个年代,对我们家这样的穷人来说,这是一笔很大的收入。我们把堂屋腾出来,给工人住,自己家里的人,住到偏屋里,一个月能收入几块,或者几十块钱。
如果是现在,你会觉得这点钱啊!但那个年代,这是很大一笔钱。在农民辛苦劳作一天只有几个工分的年代。
有一天,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捡到一个废弃的纸烟盒,好像是大前门的,不是现在的那种带过滤嘴的,里面的锡箔纸的反面,有人用圆珠笔写了一首诗: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那是我第一次读到这样的文字,觉得真美。但我不知道这是词,也不知道这是苏轼苏东坡的词,我也不知道历史上世界上有个叫苏轼苏东坡的人。
我只是觉得美。
我也不知道婵娟是指月亮。我只记得,在前不久看电影《屈原》,里面屈原的侍女,是叫婵娟的。
而在看这部电影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屈原是干什么的。他居然是个人,世界上居然还有姓屈的人!而且在我当时的认知里,电影不都是像《平原游击队》《小兵张嘎》《渡江侦察记》这样的嘛?怎么还可以用一个人的名字叫电影的名字。
因为在我们村子里,只有张王李赵这样的姓。
我想说的是,如果不是阅读,不是世界一天天打开了,我的生活,就是只知道村子里的那点天空笼罩下的世界。
也正是因为建矿,我们那里开始有了电。开始有了电灯。而此前,我们都是点油灯的。豆油灯,吃的那种食用油的灯。所以叫一灯如豆。然后是煤油灯。常常薰的鼻孔是黑的。
所以那个时候,我小姑姑叫我是扑灯蛾的。因为我扑在灯上,挡住了他们的光,让她们(我小姑,我妈,我奶奶)看不清,没法做针线活。
有了电灯,才有了光,有了书,才有了知识,照亮了眼前的世界,也带来了外面的世界。
04
有一天,我在我堂伯父家里,翻到一本发黄的书,这本书,前面没有了,后面也没有了。所以我不知道书的名字。
那是一本抗日的小说,里面有一个叫马英的,河北的读书人,回到家组织抗日,是抗日游击队长。他爱上了财主家的女儿苏建梅。苏建梅的哥哥叫苏建才,后来做了叛徒。
我当时读得如痴如醉。觉得真是一本好小说。可是后面没有了。我也不知道书的名字。那本书,应该是线装的,连书脊上的文字,也看不到了。
那个年代,不像今天,什么都可以上网查,也可以问别人。
因为在当时,我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可以问。
直到后来我读大学,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我才查到这本书,名字叫《平原枪声》。
后来这本书被改编成了电影电视剧,而且不止一个版本。有一个版本,好像是胡军主演的。
这是我在网上找到的书影,是1959年的版本。我估计我当时读的,就是这个版本。
后来,我买过这本书,是下面这个版本:
再次阅读,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饥渴和惊艳的感觉了。
我的意思是说,有些美好,只能存在在记忆里。
当你面对的世界越来越大,你才有比较,有鉴别。否则,你永远只能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这也是最近见朋友,老是念叨的一个话题:见过和没见过,确实不一样。
05
应该是读初三那一年,我第一次读到了王蒙的《青春万岁》。我读到的,应该是下面这个版本:1979年5月 人民文学出版社。
应该说,这本书,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原来人家都是这样读中学的,都是这样活着的。郑波,李春,杨蔷云,呼玛丽,看多了所谓的革命斗争故事,原来北京的中学生,是这样生活的。
及至后来在大学,读80年代那些新的文学风格的作品,什么意识流,什么伤痕文学,什么魔幻现实主义,世界才算全部打开了。
我想,这可能也是很多人怀念80年代的原因。因为自由的呼吸,和自由的思想。
06
读大一的时候,我第一次读到钱钟书的《围城》,那是一本让我觉得什么是智慧和幽默的书。
那种横跨东西文化,知识分子才有的幽默。
在那个时候,开始读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读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也读《红楼梦》。
世界在眼前,渐次展开。
所以,我常常想,如果没有阅读,没有改革开放,我的生活,现在会是什么样?
昨天看到一篇文章,《限制的书号,下架的图书》,里面说现在,限制书号,不让有些书出来,过去几十年出版的一些书,不让再版,甚至下架。起目的是什么,无非是不让传播文明,传播知识,其目的的目的,是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真的很无耻。
有资料说,1880年,电灯已经在美国家庭普及。而我们,或者说和我同时代的中国人,很多是差不多到了100年后,才开始用电灯。
1891年,电话开始进入美国家庭。而我能开始用电话,到了1980之后。1929年之后,汽车开始进入美国家庭。差不多是到了2000年之后,轿车才开始进入中国普通家庭。
所以,我常常看到一些新闻里,我们的农民,跪倒在某些人送的所谓一桶油一袋米面之前,说感谢xx感谢xx,我就感到我们的人民,太善良,太可悲。他们的悲剧是谁造成的?这种所谓的感谢的来源和依据又是什么?
wg十年,据说改成了艰苦探索的十年。.......
总有些杠精,跑过来说一些话,我常常只能是感觉到可悲和无奈。我只能说,你对。对着脑袋里进水的人,你还能说什么呢?
他们已经够可悲的了。
所以,在新年第一篇的《唯有进步值得信仰》里我写到:
经历,阅历都在告诉我们,我们是爱这个国家的,我们发自内心地支持改革开放,我们离不开这个国家,这片土地。改革开放是河流,我们是河流里的鱼和帆船。
也正是因为这种爱,我才会在看到所谓关于山东的孝道,吃饭的时候女人不上桌子,祭孔的所谓大典,我会在心里说,这种所谓的国学,所谓的传统,是制约这片土地真正走向新时代的桎梏和锁链。
07
我的所谓漫长的阅读史,实际上是我的精神成长史,精神塑造史。这种漫长的阅读史,塑造了今天的我。开卷有益,读书,为我打开了认知的大门,让世界的光照亮了我的心灵,照亮了我的世界。
昨天读到一段话:“从前有一头驴拉磨,主人要把它的眼睛蒙上,不是为了让它拉磨的时候防止它转晕,而是为了让它一直以为自己在向前前进。”
有的人,真的在这样做。而这样做的目的,是把很多的人,变成听话的驴。
但偏偏被蒙着眼的驴,以为自己在一路向前。
我最近在断断续续地读《毛泽东选集》第一卷,很有感触的一点是,毛的阅读量,在上个世纪的20年代,他充沛的精力和庞大的阅读量。
在前几天写就的《春节杂谈》里,我这样写到:
毛泽东,一个来自湖南湘潭农家的普通孩子,之所以建立这样不世的功业,之所以能有这样超越世人的识见与志向,首先归功于年轻时孜孜不倦地读书学习。
所以,见识很重要。而见识,是见+识。
08
就像这两天很多人都在谈论的电影《流浪地球》。我说这部电影最值得称道的是,中国人在自己的电影里,终于开始仰望星空了。
而此前的几乎所有的中国人,都是弯下腰,低下头,满世界找吃的。
这是多么大的进步啊!
而关于讲故事,好莱坞编剧导师 Robert McKee 有一句有趣的话,我觉得很有启发性,可以用在很多方面:「 想要在全球都流传的故事,必须满足两个要求:一是展示从未体验过的世界,二是在那个未知的世界,认出已知的自己。」
09
这一段只能删除。因为连转换成图片都提示有敏感瓷。
10
每个人都经历过年少与青春。肉身无邪,饱满紧实如初绽的蓓蕾烂漫的鲜花。但这一切不会维持不变,肉身无时无刻不显示无常,外部,内里,骨架,肌肉,气血,经络┉各种可见与不可见,每一秒都在发生变化,人入中年更能明显感觉到身体新陈代谢速度放慢,体力衰落,如潮水退去露出荒凉的沙滩,一棵树繁花落尽枝叶疏离。寂寥而结实的果实终究成形。如徒劳地用手掬起海水,由他于指缝间流逝。
这种感受很难传递,事实上也是极为私人的感受。人不能得知时间的秘密,它只会一点一点展露,以显示命运的全盘控制及最后的无情等候。某天身体里的定时闹钟突然自动爆鸣,提醒查看自己的人生。by安妮宝贝《夏摩山谷》
06
昨天很多人都在讨论一个话题,步长制药的老板花650万美元贿赂,让自己的女儿进入斯坦福大学读书。
步长制药的老板现在是新加坡人。当然,他的产业在中国,他赚钱也是在中国。
他的中药是用来疏通心脑血管的,主要成分据说是蚯蚓、蝎子、水蛭,也就是蚂蟥。
因为这些东西善于打洞。
而且这家企业的企业文化里这样说:
所以我就在朋友圈里问:
想起这几天票房大卖的美国电影《复仇联盟4》,在漫威的创始人斯坦李去世的时候,有人贴出过这样一段话:
07
想起来明天是五四运动100周年了,谨以此文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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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爷 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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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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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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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效峰13934088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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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了我就是那个灵魂有趣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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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 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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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harp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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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行DESTIN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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