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 郝大星

今天，上市公司东方园林在上交所解释，自己的董事长何巧女只是辞去了孙公司东方园林环保的董事长职务，不影响她对上市公司的实际控制权。但是在引入投资人后，何巧女对于公司的掌控被逐渐削弱，是可以预见的。

9年前，东方园林曾经是沪深两市的第一高价股，资本市场一直对这家中国园林第一股非常关注。

去年1月份，美国热门脱口秀节目《艾伦秀》爆出何巧女捐出15亿美元用于保护濒危动物的新闻。那是何巧女的高光时刻，白手起家的卖花姑娘，依靠个人奋斗，一步步迈向人生巅峰，并在此后回报社会的故事，知音可以写出30万字的长篇。

意外发生了。

去年5月份，原本准备发10亿元债券的东方园林，最终只获得了5000万元的认购。这10亿元的债券，东方园林本来是准备拿来还债的，只拿到5000万，连利息都不够还。二级市场的投资者们夺路而逃，半年时间，东方园林市值缩水六成。

在2009年上市之后，东方园林经历了飞速发展的5年，中国房地产的爆发式发展，使得主营景观设计和绿化的东方园林营收翻了5倍多，净利润翻了10倍。

2014年，房地产调控来了。东方园林净利润暴跌。

喊出二次创业的何巧女，将公司迅速转向，成为了参与PPP项目最早的民营公司。从那时开始，东方园林发布最多的公告就是政府项目中标的通知书。

从2015年到去年5月份，东方园林中标PPP项目113个，金额高达1693亿元。即使是在今年债务危机的时候，东方园林还在不断拿到政府的单子。

仅仅在何巧女捐出15亿美元的前一个月内，东方园林就连续中标5个项目。

PPP项目主要由社会资本承担设计、建设、运营及维护工作，并通过“使用者付费”及必要的“政府付费”获得合理投资回报。这些项目，都是需要东方园林自己垫资的。

风险就是这样一步步累积。从2015年开始，东方园林的应收账款从41亿暴涨到2017年的99亿，存货从70亿涨到142亿元。

这些应收账款对东方园林的影响之大，连负责审计的会计事务所都在公告中特别声明，应收账款将作为重大影响科目进行审计。

大星看了一下，东方园林近几年来的应收坏账计提都在10%以上。从2015年到2017年，滨州经开区委员会、大同市园林管理局以及营口沿海开发建设有限公司，始终在东方园林应收账款前5名的位置中。

几十亿的账款，地方上一拖好几年，哪家公司受得了？王朴石说何巧女傻，别人搞PPP都做污水处理厂，不给钱就停工大家一起闻臭味儿。她搞市政园林景观，树栽下来反正不会死，拖你几年能怎么样？

表面看起来，东方园林的营业收入和净利润都在增加，然而纸面财富背后，公司每年都需要通过各种融资渠道，维持资金链不断裂。去年最艰难的时候，公司连工资都发不出。

如果不是后来何巧女低价卖股自救和纾困基金出手的话，这家公司早就被揉成齑粉了。

不只是东方园林，高度依赖政府订单、垫资情况严重的神雾环保、凯迪生态都出现了资金链紧张的情况，在债务违约的榜单上，喜欢做PPP项目的企业也是常客。

前几天工信部说，清理拖欠民营企业中小企业账款工作第一阶段工作取得初步成效，全国政府部门、大型国有企业共清偿民营企业账款超过1600亿元。

这还只是初步成效。

去年8月，当着央行行长易纲和许多商业银行一把手的面，何巧女说“现在民营企业太难了，如果易行长给我批准一个银行，我一定拯救那些企业于血泊之中，一个一个地救。”

据说，现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