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克的江湖 | 万小刀

一、

 

1950年的越南，还是法国的殖民地。

靠大刀作战的越军，面对法军的现代化武器，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越共领袖胡志明来到刚成立不久的新中国求援，得到了5万支步枪和很多机关枪，但是有了武器，还是干不过法军，于是，陈赓率领170人的军事顾问团抵达越北。

很快就给了法军一个下马威，越军也终于迎来一场胜仗。

这一年的2月15日，越南西贡市一个华裔家庭，诞生了一个男孩，取名徐文光。

多年后，他改名徐克。

在徐克一岁的时候，距离越南1000公里外，一个名叫吴宇森的五岁广东男孩刚刚随家人移居到香港，由于父亲身患肺结核没法工作，全家只能暂居在著名的“九龙城寨”中，随后搬到石硖尾的租屋过渡，因为家庭贫困，整个童年都只能靠打零工维持生计，每天能有顿饱饭吃成为吴宇森最大的奢望。

那时，这两位小孩都不知道，多年后，他们能成为香港电影圈叱咤风云的大导演。

 

二、

 

徐克的童年是在越南度过的。

其祖上在越南干些什么营生，暂无可考，从徐父有三位妻子和徐克有十多个兄弟姐妹可隐约看出，他出生在一个大户人家。

比起吴宇森，徐克至少不缺吃少穿。

那个年代，甚至更早些年代，越南就是华人聚集的国家。特别是郑和下西洋之后，越南就成为逃难中国人最后的归宿。以至于越南有“小中华”之称。

法国作家杜拉斯的自传体小说《情人》，就讲述了1930年代，她在越南西贡和一个中国富商少爷的爱情故事。

 

在小说里，中国富商少爷出生于1902年，徐克的父亲出生于1907年，他们是同时代的人。

 

三、

 

徐克的童年自然也谈不上幸福。

那个年代，越南一直深陷战争的泥淖，1954年《日内瓦协议》后，法国从越南撤出，可随后，有太平洋警察之称的美国，派军事顾问团进驻越南。

此后，越南饱受20年的战争蹂躏。

在徐克的童年，街道上不时响起枪声，有时天空还亮起照明弹，为了避难，年幼的徐克和家人躲在楼梯底下。

战事稍歇，年幼的徐克最大的乐趣就是跟在大人屁股后面混进戏院，蹭电影看。其次就是在家看一些怪力乱神的小说。这给童年的徐克心中埋下了电影的种子。

1965年，继苏联之后，中国也介入越南战争，越南成了大国博弈的牺牲品。

因为长年战乱，时局动荡，部分在越南的中国人，开始纷纷避祸香港。

1966年，徐克一家，从越南到香港定居。

幸好他们离开了越南，否则，十年后，电影《投奔怒海》里的那一幕可能就在要他们身上上演了。

 

电影《投奔怒海》的故事发生在20世纪70年代，越南变成华人的地狱。华人被冠以“中国间谍”的罪名，很多被送往“改造营”做苦力，或者就地打死。如果有钱，只要交出12两黄金，就可以在规定期限内离开。

根据联合国难民事务处后来估计，越南掠夺华侨难民的财产就达30亿美元。从1975年到1984年间，越南政府共驱赶了超过150万华人。

这些交纳了12两黄金的华人，被赶上了破旧的渔船，有的葬身怒海，即便没被大海吞没，又会面临海盗的洗劫，那些晚来的海盗没抢到钱，就肆意杀人、强奸……

根据《越南胡志明潮州义安会馆史料》中估算：约有近50%至70%的难民们“投身怒海”。

侥幸逃脱的华人难民，有7万多名去了香港。因为这些难民是华人，又会讲粤语，相对容易融入香港社会。

因为这段历史，多年后，许鞍华导演、刘德华林子祥主演的电影《投奔怒海》在金像奖上获得了12项提名，最终获得5项大奖的好成绩。

 

四、

 

徐克一家移居香港时，他16岁。

那时59岁的徐父初到香港，没有固定工作，家庭收入锐减，年少的徐克只能随着一堆兄弟姐妹打零工补贴家用。

那是1966年，大陆掀起了一场文化大革命，一年后，这场政治风暴波及到香港，香港发生了“六七暴动”。

从最初的罢工、示威，发展到后来的暗杀、放置炸弹和枪战。暴动期间，最少造成包括十名警员殉职在内的51人死亡，包括212名警员在内的802人受伤，1936人被检控。事件涉及1167个炸弹。

对于徐克一家来说，简直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这一年，有一位开工厂的施姓香港人，因为担心自己爱女安危，托好友将自己15岁的女儿带到非洲加纳，就读于当地一所国际学校。

小姑娘来到非洲没多久，发觉这个所谓“国际学校”就是个山寨货，整个学校就只有13个学生，却来自9个国家，这能学到什么知识呢，于是向父亲要求，又去了英国一所女子寄宿学校读书。

这个小姑娘名叫施南生，比徐克小一岁，只是那时徐克并不知道，多年后，施南生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也是最信赖的女人。

 

五、

 

1969年，徐克的家庭在香港逐渐趋于稳定，徐父一直对中断学业的徐克心怀歉疚。因此当徐克主动提出要去美国深造学医后，老父亲热泪盈眶满心欢喜地答应了儿子的要求。

但实际上，徐克深谙父亲心理，明面上说去学医，实际上学的是电影专业。

在大学第一学期时，他终于写信给父亲坦白了自己改学电影了，气得父亲在回信中说:你气得我要上吊呀!

徐克在美国辗转几所学校，攻读电影专业的时候，1971年，20岁的施南生顺利进入英国大学深造，主修电脑和统计学，一份让她觉得枯燥无味，但也培养了她日后强大的逻辑分析能力的专业。

这一年，距离她和他的相识，还差7年时间。

 

六、

 

同样是1971年，那位有点口吃的吴宇森刚刚从台湾的电影学校毕业，回到香港进入邵氏片场打工，每天都盼望着能从师傅张彻那里学点导演的本领。

做名大导演是25岁的他最大的愿望。

好在大导演张彻对这个勤奋好学的穷小子很赏识，帮助他执导了首部电影《过客》。

可谁也没想到如此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瘦小伙，身体里积攒着对暴力美学的无比推崇，吴宇森的第一部电影拍完后由于过分宣扬暴力而遭到禁映，这让本来就性格内向的吴宇森更加孤僻，感觉对不起自己的恩师。

直到1975年，29岁的吴宇森将自己的《过客》做了修改，更名为《铁汉柔情》，在恩师张彻的斡旋下，他的导演处女作得以正式上映，只可惜就像一把钞票丢进水里，没有半点浪花和声响。

这一年，25岁的徐克大学毕业后移居纽约，拍摄了一部反映纽约华人的电影《唐人街月亮》，为了省钱，机器是租借的二手器材，演员全部是徐克认识的华人客串。

那时，徐克为了生计，一边在当地唐人街一家报社做编辑，画插图，一边还兼职当地的华语电视台做一些幕后工作。

不久，徐克打工的华语电视台因为老板经营不善，倒闭。兼职的报社也面临着被其他竞争对手收购的境遇。

走投无路之时，香港TVB开始在海外招募有经验的工作人员，徐克悄悄返回了香港，在1977年，顺利加盟TVB，成为一名监制和导演助理。

遗憾的是，因为回去太匆忙，电影《唐人街月亮》胶片遗忘在美国，自此不知所踪。

这一年，31岁的吴宇森编剧并执导了喜剧电影《发钱寒》，由吴耀汉、许冠英、赵雅芝主演，不到100万港币的投资，上映后票房超过500万，自此在导演圈崭露头角。

电影《发钱寒》里的赵雅芝

 

七、

 

徐克回香港时，施南生已回香港好几年了。原本她想去当记者，但阴差阳错，去了一家公关公司打工。

那时TVB举办环球小姐选美活动，需要一个懂几门外语的女孩，于是施南生被TVB聘为工作人员，负责制作、行政等幕后工作。

其实她长相冷艳、气质超群，当明星也是有资本的。

TVB上层曾想给她开一个节目，让她出镜主持，却被她拒绝，专心在电视台做制作和公关等业务。

1978年，在尖沙咀日料店，施南生与TVB同事张培薇一起吃饭聊天，张培薇对自己另一位新同事徐克极为欣赏，正在大赞特赞时，徐克正好从两人身边路过……

就这样，他们成为一对恋人。

在那年夏天，在TVB还不满一年的徐克，被成立仅三年的香港佳艺电视台（以下简称“佳视”）挖去当导演和监制，已经做到管理层位置的女友施南生也毫不犹豫跟着跳槽到了“佳视”。

徐克在“佳视”拍摄电视剧 《金刀情侠》时将自己在美国学到的特效技巧应用其中。该剧由徐克独立执导并剪辑，包括武术指导也由其设计完成。

这部电视剧完全采用电影手法来拍摄和制作，其构图、灯光、甚至音乐都令人耳目一新。

只可惜，这家成立仅三年的佳视，在徐克加盟没多久就因经营问题倒闭了。

意气风发的徐克有些不知所措，他思考了许久，到底自己是继续做个普通的电视台里衣食无忧的工作人员，还是在已经群英荟萃的导演行当里抢口饭吃？

施南生问：“你到底是要做个人人都尊敬的导演，还是只是想在普通电视台里混一辈子？你自己想好了！”

徐克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要拍电影！

随后，在施南生的帮助下，徐克先结识了香港著名动作指导程小东，程小东对徐克的才情也十分赏识，又把他介绍到香港大导演吴思远门下。

吴思远素有“香港电影教父”之称，执导过多部脍炙人口的影片。成龙的代表作《蛇形刁手》和《醉拳》正是吴思远担任监制的电影。

因为徐克生性不善与人沟通，且脾气暴躁，所以在联系和沟通吴思远与徐克之间，施南生付出了巨大努力。

几经周折后，吴思远终于答应让初出茅庐的徐克执导一部武侠电影。

于是，便有了徐克的成名作《蝶变》。

在那个年代，大导演张彻和胡金铨的武侠片已日渐被观众厌倦，徐克的《蝶变》则令观众耳目一新，不仅开启了属于徐克的《混乱三部曲》，更开启了香港电影新浪潮时代！

这一年，徐克29岁。

 

八、

 

80年代姗姗来迟，那时的香港电影，由邵氏和嘉禾把持，但谁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新艺城横空出世，一度将邵氏和嘉禾杀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关于这段历史，可参考万小刀的另一篇文章《香港电影：被黑社会染指的日子》，在此就不作赘述了。

新艺城刚组建时，先看中了吴宇森执导喜剧的功力，邀请他执导了新艺城第一部影片《滑稽时代》，不过当时他和嘉禾还没有解约，只能化名“吴尚飞”偷偷拍摄。

这期间，吴宇森先认识了施南生，随后结识了徐克，二人一拍即合，成为好友。

在吴宇森的推荐下，好友徐克加入新艺城，自此新艺城七怪众星归位，他们分别是：麦嘉、石天、黄百鸣、徐克、施南生、曾志伟、泰迪罗宾。

1981年，徐克加盟新艺城不久，执导了他的第一部喜剧《鬼马智多星》。

这部融合了好莱坞制作手法，采用美式喜剧编剧套路的作品一经问世，不仅凭借700多万港元的票房帮助新艺城第一次打败了邵氏和嘉禾两大公司。同时让徐克获得第十八届金马奖最佳导演奖，获得“鬼才”之名，此片也是徐克在“新艺城”的开山之作。

新艺城在经历了初期的探索和成功之后，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时代。

1982年，新艺城的曾志伟执导的《最佳拍档》大获成功，两千七百万的本土票房，打破香港票房纪录，当时排队买票的人绕了半条街，需要警方出动维持秩序。

为了对抗新艺城，嘉禾和邵氏破天荒地联手，《奇门遁甲》《八彩林亚珍》均在嘉禾、邵氏双方院线同时上映，但是依旧难以抵抗新艺城的魅力。

其中《八彩林亚珍》由吴宇森执导，因票房惨败吴宇森被嘉禾解约，新艺城早知吴宇森的才华，便趁机挖了过来。

但是很多坚固的堡垒是从内部瓦解的，先是新艺城七怪因分红机制曝出不和，后是徐克因创作理念不同，和施南生成立了电影工作室，其幕后投资人，正是新艺城的幕后投资人雷觉坤。

这意思就是电影工作室获得的票房，由徐克、施南生、雷觉坤来分红，跟新艺城一点关系都没有。

随后，麦嘉和曾志伟被洪金宝挖去了嘉禾。

新艺城七怪宣告解体。

在这种情况下，吴宇森刚来新艺城，也没有什么像样作品，陷入低谷，最后远走台湾发展。

1986年，已经40岁的吴宇森在徐克邀请下返回香港，加盟徐克的电影工作室。在徐克的帮助下，他执导了后来让新艺城票房口碑双丰收的枪战电影《英雄本色》，该片不仅是吴宇森的人生转折点，也奠定了吴宇森暴力美学的电影风格。

《英雄本色》打破了香港开埠以来的票房纪录，上映不久即创下香港开埠以来的最佳票房成绩，狂揽3465万港元，开创了黑帮英雄片的电影潮流。

该片连续获得了包括第6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影片在内的多个奖项，吴宇森亦凭借该片获得了第23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导演奖。

而那位曾经的票房毒药周润发，自此也翻身成为香港最有票房号召力演员之一。

新艺城趁热打铁，又出了《英雄本色2》，再次获得成功。可是在拍《英雄本色3》时，剧情和前两部没有什么关联，唯一关联就是周润发饰演的角色还是叫“小马哥”。吴宇森对此很不满，自此和徐克分道扬镳。

最终，徐克不得不亲自来导演，影片拍摄地他选择了越南西贡，这个他童年生活过的城市，他在影片中还添加了不少童年回忆。

80年代末，新艺城退出了历史舞台。

 

九、

 

1990年，40岁的徐克进入了自己创作的黄金时代。

那时香港武侠电影已经没落，喜剧片和新式黑帮片大行其道，在这种背景下，徐克监制了电影《笑傲江湖》。

那时，徐克请黄霑来作曲，他想要一首曲洋和刘正风两大高手合奏之曲。黄霑先后交了6稿都被徐克毙了，他绞尽脑汁，翻遍古籍，看到一句话：大乐必易。意思是最好的音乐，一定是最平易的。

黄霑灵机一动，用最容易的宫、商、角、徵、羽五声音阶谱了一曲，果然不同凡响。

这次黄霑交稿时担心徐克拒收，威胁道：“你不收货就另请高明！”

徐克一听，就是这首了。

《笑傲江湖》就这样成为香港武侠电影承前启后的经典之作。

那时徐克和吴宇森也一直较着劲，吴宇森拍黑帮片，那徐克就去拍武侠片。

之后就有了李连杰的《黄飞鸿》系列，部部经典，不仅成为李连杰的代表作，也是徐克导演的代表作。

可惜那时候李连杰和嘉禾发生矛盾而拒演，再加上香港电影受黑帮控制，李连杰经纪人蔡子明被杀，后来自己姐夫当经纪人，也在内蒙遭遇车祸，这严重影响了李连杰和徐克这对黄金搭档的合作。（参见万小刀公号另一篇文章《香港电影：被黑社会染指的日子》）

后来徐克导演的《新龙门客栈》，原本就是为李连杰量身订制的，可惜他却演不了，最后才由梁家辉主演。

还有电影《青蛇》，原本也是为李连杰订制的，最后不得不换成赵文卓主演。

而李连杰的《方世玉》系列电影，虽然不是徐克导演的，却也有浓重的徐克风格。

如果二人继续合作，李连杰和徐克都会多几部经典作品。

 

十、 

 

1996年，徐克终于和相识相知18年的施南生在美国登记结婚。

婚礼现场，44岁的施南生喜极而泣，有喜悦，更多的是委屈和心酸了吧。

二人一起打拼的这些年，徐克只负责拍，而施南生作为制片人和出品人，从前期的剧本统筹、组建摄制团队，到拍摄成本核算、各种调度，再到后期发行、宣传、申报奖项……一力包揽。

干练的施南生既能只身赴台谈判古龙小说的改编权，又能执掌“新艺城”电影公司与业界龙头邵氏打擂台，就连以毒舌著称的亦舒都在散文中评价她：有型、叻、威、表达能力太好、幽默感丰富。

而就是这样一个行走在名利场八面玲珑的女人，却戏称徐克为“老爷”，一个称呼，把所有的爱与敬都囊括其中，心甘情愿地辅佐徐克三十载。

张艾嘉在谈到两人的关系时说：他是她的劫难，平日再怎么英明神武，他只一笑，她便立刻乖乖做回他身边的女人。

或许真正聪慧的女人一旦碰到让她心悦诚服的男人，便会放下万般姿态，付出全部的心甘情愿，换回那份执手相随的默契。

 

十一、

 

90年代末，香港电影陷入低谷，徐克去好莱坞拍过电影，也制作过几部动画电影，甚至还拍过黑帮题材的电影，均反响平平。

这是整个电影环境决定的，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以后有机会再写。

2001年，徐克决定重拍《蜀山传》，为了追求更加极致的视觉效果，徐克一口气请来了四家好莱坞的后期特效公司，总投资达一亿多港币，结果票房扑街。

此后几年，鲜有徐克导演的电影问世。

2002年，吴宇森执导了世界最受欢迎的谍战影片系列《碟中谍2》获得全球电影年度票房冠军，一时间吴宇森成为华人世界里最为知名的导演，风头无二。

在此期间，有记者问徐克，和吴宇森的关系近况，徐克戴着墨镜，不发一言，径直走开。

2005年，徐克携新片《七剑》重返荧幕，故事依旧是庞大的世界观以及徐克最为擅长的乱世家国儿女情。结果票房一般。

2008年后，徐克又相继拍出电影《深海寻人》《女人不坏》等，票房均惨败。

这一年，徐克和施南生的婚姻也亮起了红灯。

那时他来北京跟华谊兄弟谈合作，结果传出与年轻女子把臂同游。《明报》 记者向施南生求证，她接到电话后轻笑一声：你讲得这么有趣可爱，我不想谈这些，对不起。

而徐克的回答却意味深长，当时一档电视访谈节目采访徐克，他说：除了父母之外，施南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不等于“最爱”，这文字游戏玩得666。

 

十二、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亦如此。

2009年，分道扬镳17年后，在徐克工作室成立25周年庆典之上，大导演吴宇森出现，他饱含激情地倾诉自己与徐克数十年的情谊：

在我最需要肯定、最需要朋友的时候，徐克大力支持我拍《英雄本色》，使我能够在电影中找回尊严；虽然如此，我可不自视为英雄，我只不过重视友情，凡事晓得感恩……

徐克在台下默默鼓着掌，一言不发，他戴着墨镜，不知道镜片里面有没有泪光。

2010年，徐克拍完电影《狄仁杰之通天帝国》之后，又与阔别18年的李连杰合作《龙门飞甲》，这是中国电影史上第一部3D巨制，虽然口碑不理想，但至少票房大获成功。

2011年，在第3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徐克凭《狄仁杰之通天帝国》获得最佳导演，他在感言中说：多谢施南生，她一直支持我。不管遇到多难的问题，最后她都能想到一个办法解决。

此时镜头迅速切到施南生，刚刚六十岁的她在观众席浅笑如昔，一切都那么心领神会。

婚姻，无非是彼此陪伴而已，散场，也谈不上谁输谁赢。

 

十三、

 

2014年，大导演吴宇森跌下神坛，其导演的电影《太平轮》上部遭遇惨败。

徐克得知，立即悄悄进入老友剧组，承担起剪辑、调色等后期制作，将续集的整体视觉效果与上部相比，明显提高了一个等级。虽然未能帮老友力挽狂澜，但是其中兄弟情谊不言而喻。

外界对两位影坛大佬毫无交集的岁月众说纷纭，但是两名当事人从没有任何相互指责或埋怨的言语，互相沉默，默默守护着这一份只需相互理解就足矣的珍贵情谊。

这一年，徐克的电影《智取威虎山》再度大获成功，可是他和施南生的爱情却走到了尽头。

媒体曝光徐克与一名30多岁的年轻女子在交往。施南生终于向媒体承认，自己与徐克早已离婚。

二人相识相恋18年，又共同走过了18年的婚姻生活，共同度过了人生最好的三十六年。

一对才子佳人的故事令人唏嘘。

此后，徐克监制的《三少爷的剑》、执导的《西游伏妖篇》《狄仁杰之四大天王》，均反响平平。

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辜负一个女人所受到的惩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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