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与善良 | 瞎爷

01

昨天有一篇押沙龙的文章《2018说了一声拜拜，我们的眼泪跟着掉了下来》刷屏，我读的时候，眼泪真的是湿润了。

想哭，却哭不出来。

我想到了我自己经历的一些事，也想到了我的母亲，想到了这四十年的的点点滴滴。

改革开放之初，或者再早一点时间，我记的，跟着母亲去村子北面的河堤上去割草，母亲割草给生产队，挣工分，我在草丛里玩耍，我们带了一个小的搪瓷水杯，就是现在你到北京798在一些店里卖的那种，上面有什么艰苦奋斗、或者一些调侃的话的那种搪瓷杯子，不过，比较小，再就是那个时候没有人敢在上面印现在的那些调侃的话。

回家的时候，发现那个杯子不见了，尽管是天黑了，还是回去打着手电找，也找不到了。

于是回到家里，我奶奶和我母亲吵了起来。在我奶奶和我母亲之间，这对婆媳似乎是永远不和，在当时那个年代，用现在的标准来看，我奶奶无疑是个恶婆婆，她信奉的是千年的媳妇熬成婆，对儿媳，那是绝对凶狠，而我母亲，在我奶奶眼里，那是个吃材无用的家伙，意思就是除了会吃饭，没有什么本事，没有任何用处。我母亲一直忍受，忍让，但我奶奶还是一直欺负她。现在丢了这个搪瓷缸子，那简直就是天塌了，简直是要置我母亲于死地。即便是现在，在我奶奶去世30多年后，我母亲回忆起她来，仍然心有余悸，她常常开始的一句话是：你奶奶，对我可狠了。

我到现在都回想起来，觉得那是我小时候经历的最厉害的奶奶和母亲的冲突之一。

其实，我奶奶是个很好的老太太，虽然倔强，虽然有时候很凶狠，但她绝对是一个善良的老太太。但因为当时穷，绝对的穷，那个现在看来真的不值钱的搪瓷缸子，在她老人家眼里，那绝对是大家当。再就是，当时的山东农村，孔孟故里，那种婆媳关系，婆婆就必须要压儿媳一头的思想习惯，或者说传统文化，我奶奶绝对是信奉者。

两个女人因为一个小小的搪瓷缸子在那里哭天抢地，一个骂一个是败家子，一个说自己委屈，是孩子玩丢了，孩子又不懂事，不是自己的错，但又不能怨孩子。我当时不懂，虽然是肇事者，但是不明白她们为什么吵，只觉得不应该。我不记得我是不是因此被打了。而我父亲当时是什么样的表现，我忘记了。一般的收场的结局是，我父亲打我母亲，做样子给我奶奶看，让后家里冷战一阵子，然后继续过日子。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就是类似这样的杯子。我记忆里，我玩丢的那个，比这个小很多。

后来我读大学，毕业后到中学教书，我至今相信我是个好老师，但我绝对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老师，因为我不想过那种安分守己因循守旧谨小慎微被锁在狭小天地里的日子，所以在当时的领导眼里，我不安分，老想跳槽，想调出去，到政府机关里去。但我去不了，一则是学校不放我，一则是我没有关系，没有钱送礼。尽管有好几个机关想要我。

所以，在学校的各种会上，我常常不是被表扬的人，而常常是在表扬

g过别人后，被不点名批评的人。

至今，我的很多学生，似乎可以说是遍布全世界吧，很多居然当了博士导师，当了应该说是很高的领导，对我当年的讲课，还是记忆犹新。

我记忆犹新的一件事是，学校换了个校长，很有见地，我也很尊重他，他也挺欣赏我，他对我做思想工作，叫着我的名字，说了一句话：

你一个农民的孩子，读了大学，来到县城里最好的中学当老师，你应该知足了！

他自己也是农村出来的，一个比我们家的农村还偏僻的地方，他做过乡镇书记，农委主任，因为年龄到了，想从正科级升为副县级（县级市），所以到了我们中学当校长。因为当时的校长是副县级。

他在我离开教育后没几年，过世了。

他是一个好人，我至今这样认为，但我一直不服气，一直记在心里的就是：为什么我一个农民的孩子，就应该知足了！

我的母亲，识字很少，除了自己的名字，几乎不认识字。1234怎么教，也记不住，所以她现在如果和我住在一起，出门进门都必须有人跟着，因为她不会用电梯。不管是在青岛，还是在广州，她常常因为要去一楼，到了负一层，因为她分不清1 和负1。

应该是12年，还是13年，在青岛，她要我给她买个手机，我说你要手机会用吗？她说会用，和她一起玩的老太太，都有手机，我给她买了一个老年人用的手机，但一次也没打通过。她还是不会用。怎么教，也教不会。除了开始那几天，她挂在脖子上，在和她同龄的老太太们之间炫耀，后来，这个手机再也没有打通过。

而她当时坚持要买这个手机的理由是，想我了，好给我打电话。再就是，人家都有，你也应该给我买。

押沙龙在他的文章里说他们这一代人，和父母的代沟，可能是最大的，这是我感触特别深的一点。为什么会这样，是时代的变化所致。

如果没有改革开放，如果没有入世，如果继续走过去的老路，如果没有思想解放，我们，也许就会继续我们的父辈的命运。

时代的变迁，就是我们的命运。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关注改革开放，关心改革开放，纪念改革开放，要将改革开放继续下去的原因和理由。

我想，这可能就是昨天押沙龙文章让很多人流泪的原因。

02

昨天读到原三联生活周刊主编朱伟的一段话：

又快到年底了，感慨一下。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老病死，众生很苦。善良因此尤为重要。善良就是想到自己之外，还有他人。自己其实很小，他人其实很大；但为人往往放大了自己，看小了他人；于是就会侵占他人资源，满足于享受自己的成功。因为万物都一样，要争阳光争水，争活得好，活得光鲜；而资源就那么多。所以，善良的原则，其实不能停留在悲悯上（不反省自己的悲悯甚至有些虚伪），而应对自己与他人的关系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这才叫与人为善。

昨天看到一个鸡汤故事，虽然是鸡汤，还是忍不住想分享一下：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加州一位女士在一家肉类加工厂工作。有一天，当她完成所有工作安排，走进冷库例行检查，突然间，不幸发生了，门意外关上了，她被锁在里面,她的呼救被淹没在了下班工人们的人海中。虽然她竭尽全力地尖叫着，敲打着，她的哭声却没有人能够听到。这个时候大部分工人都已经下班了，在冰冷的房间里，没有人能够听到里面发生的事。

五个小时后，当她频临死亡的边缘，工厂保安却打开了那扇门，奇迹般地救了她。 后来她问保安，他怎么会去开那门，这不是他的日常工作。保安解释说：我在这家工厂工作了35年，每天都有几百名工人进进出出，但你是唯一一位每天早晨上班向我问好，晚上下班跟我道别的人。许多人视我为透明看不见的空气，没有人尊重我。你每天都和我热情地打招呼，所以我认识你。

今天，你像往常一样来上班，简单地跟我问声：您好。但下班后，我却没听到你跟我说：再见，明天见。

于是，我决定去工厂里面看看。我期待你和我说：再见。因为这话提醒我，我是被尊重的，使我非常开心。没听到你的告别，我猜想可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这就是为什么我在工厂每个角落寻找你。

就这样，这位女工获救了...

谦虚，尊重和爱你周围的人。每天去影响你周围的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03

昨天2018年12月20日，是意大利电影《美丽人生》在意大利上映的日子，这部电影是第71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兼任编剧、导演、男主演三职于一身的罗贝托 贝尼尼因此成为当年的奥斯克影帝。

Buongiorno Principessa！早安，各位公主！

这部电影，把人生的苦难，用欢笑的方式演出来。就像鲁迅说的，所谓悲剧，就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撕碎给人看。

我昨天在找这部电影的时候，无意中找到了一部电视剧，李雪健和吴越2008年主演的电视剧《美丽人生》，看看了一部分，觉得是一部非常好的电视剧。不光是李雪健吴越的演技，即便是里面两个小孩子的演技，都爆棚。

这部电视剧，也是把人生的悲剧，用欢笑的方式演出来。只不过，贝尼尼电影的背景是纳粹，而中国电视剧的背景是文革，还是被淡化了的文革。

04

有人问，2018年这就要过去了，带不走的是什么？能带走的又是什么？

我倒是想，我们能带到2019年的，也许除了勇敢，还有的，就是善良。

既然该失去的都已然失去，那么，我们所能做的，就只能是比勇敢更勇敢，比善良更善良。

当然，还需要坚韧，也许还有幽默，就像电影《美丽人生》，就像电视剧《美丽人生》，我们不想活得像电影电视剧里那么惨，但我们得活着。

05

昨天下午，八戒说他在办公室忙活，听俩秘书在外面小声嘀咕：昨天看了一电视剧，一个单位的领导，狗屁不懂瞎指挥，但就是因为有权，大家还得对他低头哈腰，歌功颂德。八戒听了有点不高兴，以为秘书是在说他，于是他写了个“众”字，让两个女秘书认真讨论，“众”字有什么深刻內涵。二人讨论半天，也没悟出什么。八戒呷了一杯茶，强调道：“‘众’字很重要，它告诉人们：一个部门即便只有三个人，也必须有一个人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