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绳绳不可名,复归於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 《吕氏春秋·大乐》:“有知,不见之见,不闻之闻,无状之状者,则几於知之矣。”状,动词是指说明或证明,名词则是陈述的某种情况。无状,名词是说没有迹象,逻辑和规律是无形的;动词,则是无需说明或无需证明,也可能是无法说明或无法证明。比如,成佛之后的状态,你就无法说明或证明的。
行者,是一个佛教用语,指行脚乞食修苦行的头陀僧人,出家修行但未经过剃度的佛教徒,也指所有修行佛道的人。本文,泛指修行的人。修行的人,连名字都不要了,自然也不需要说明或证明什么了。若行者印了名片,学历、履历、资历、官职、封号一大堆,这行者已经有状了。状下有衣,就是装了。装字,动词是扮演之意,名词是泛指装备。连装都有了,也就不行了。
我数月前写了《君子不器》,说了衡量君子的道德标准。今天,再写《行者无状》,是想说一说衡量君子的学问标准。行者,在当下,是指学有所成的君子。也就是说,学有所成的君子是无状的。他们是无需说明也无需证明的,或者他们也无法说明或无法证明。这当中,有两层含义:一是,理无状,见无状之状,就接近真理了(几於知之矣);二是,言有尽,非要说明白,就又成谬误了(复归于无物)。这当中,也包含了做人的道理。所以,君子是不能装的。
学问与君子是两回事。一些人真有学问,并且学有所成了,但为器所困,终不成君子,或抑郁,或弃世。一些人是真君子,虽鲁钝于学术,但拒绝有状,卓绝努力,存义于野。一些人是无知的伪君子,却学会了装,貌似有状,蒙骗众生,毁仁弃义,名利双收。一些人是有些学问的真小人,貌似无状,实则大状,煌煌青词,邀功请赏,黄皮白心,祸国殃民。一些人是真有学问的君子,甘于无状,潜心问道,廓清氛浊,擎炬于前,迎接光明,走向文明。学问之于君子,是一种大修行,君子学问成而无状,君子就终成行者了。行者,翻译成希伯来文,就是伟大的拉比。
知,大不易。为何寻常人难于有知?因为,寻常人,难于放下,为器羁绊,也就无法超越时间和空间的局限。行者,是能放下的人,才可以完成对历史和现实的超越。寻常人,懂得底层人的焦虑吗?寻常人,懂得外国人的焦虑吗?寻常人懂得大自然的焦虑吗?寻常人,能给所有的焦虑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吗?解决,不是和稀泥,当然不能装。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先知的理论解说,是一种系统的解决方案。真知了,就能笃行,才能成为行者。 一个伟大的民族,总会有行者的。一个民族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懂得尊敬行者。如何懂得尊敬行者?记住这句话:行者无状。中国人讲究知行合一,行者无状,所以有知,人民共识,必能成行。
这个世界已经开始进入数字经济时代了,数字经济又将这个世界再次带入了政治的混沌状态。是的,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都在深化并激化。历史就是这样吊诡,人类的每一次技术进步,总是带给人类深重的灾难。毛泽东说:“人猿相揖别,只几个石头磨过。小儿时节,铜铁炉中翻火焰,为问何时猜得?不过几千寒热,人世难逢开口笑,上疆场彼此弯弓月。流遍了,郊原血。”我们再一次遭遇到了困顿,我们面临血与火的考验,我们需要行者,我们呼唤拉比,廓清氛浊,擎炬于前,迎接光明,走向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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